走在通向雷辛缇瑪的雪地裡,腳下的路早就不再平坦,向高處傾斜的坡度越來越陡,有時還會打滑,不過兩人手牽手走着始終能保持四平八穩,連腳滑都沒發生過。她們能明顯感覺到吸入鼻腔的空氣越發稀薄,又冷又辣。這種大風肆虐的山脊上隻會比樹林裡更冷,是無論裹多少獸皮棉絨都無法抵禦的徹骨寒冷,哪怕就是土生土長的諾斯人也得承認這難以忍受,兩人都隻能勉強感受到自己的腳趾,這還是在不停走動的前提下。而如今并不是最冷的時節。
過了半山腰後艾沃爾也不需要希甯給她導航,靠極佳的肉眼視力她能看到不遠處那座斜倚向天邊,仿佛尤彌爾巨斧鑿出的踏闆般陡直的雪峰,周圍的确沒有比它更高的山峰,那應當就是雷辛缇瑪。
很快蘭蒂芙的反應也應證了她的猜測,就在艾沃爾出神望着一枝獨秀的陡峭雪峰時,蘭蒂芙也默契地伸出胳膊指道:“那就是雷辛缇瑪峰了,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
“沒準你還能登上它。”艾沃爾朝她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牽着蘭蒂芙繼續往前跋涉。
又行進約莫百來步距離,擋在兩人與雷辛缇瑪之間的隻剩座半道上另一座刀削般的山頭,艾沃爾松開蘭蒂芙的手讓她在原地稍等片刻,接着就盡可能接近那山峰山腳下向上望觀察。雖然這山截斷面很陡但山體是上大下小的走勢,這使得積雪幾乎無法堆積其上,艾沃爾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想了想決定還是詢問蘭蒂芙的意見。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問,蘭蒂芙也望着山峰往前走了兩步笑問:“怎麼,這座小山把你難倒了?”
艾沃爾眉頭一擰:“哈?”
“雷辛缇瑪就在那邊,翻過去就能到,對吧。”
“是啊,但是……”
“那還等什麼呢?”
蘭蒂芙說着後退幾步後開始助跑,抓住峭壁上一塊突出的岩石就向上攀登。
“……等一下!”艾沃爾還沒來得及攔蘭蒂芙已經手腳并用攀上岩壁,看起來身手還相當敏捷,三下五除二便已經爬到比艾沃爾頭頂高半身的位置。艾沃爾雖然想阻止她但此時此刻總不能強行把她扯下來,于是不再猶豫也跟着攀上峭壁。
蘭蒂芙攀山崖邊卯足全力起跳越躍向對面,她那快要凍麻的手還是沒有讓她失望,啪一聲後她牢牢抓住裸露的岩石邊緣,有驚無險就是撞得胸腔生疼。蘭蒂芙把腳底踩踩實,扭頭一看艾沃爾也順利蕩過山坳落在了她側下方,兩人視線對上時相視一笑,艾沃爾笑得其實有些勉強。
她是不是認為自己行動太過魯莽了?蘭蒂芙邊繼續攀爬邊想,沒關系,我會證明給她看我并不是一時頭腦發熱。
如此想着蘭蒂芙動作更麻利了,咬牙翻上山頂後她喘了口氣,擡頭看去雷辛缇瑪仿佛近在眼前。蘭蒂芙幹脆跪在地上休息,很快艾沃爾也趕了上來,她一屁股坐在蘭蒂芙身邊感慨道:“我真沒想到你這麼能爬,你一直都有攀岩的愛好嗎?”
然而蘭蒂芙卻答非所問:“你是怕我掉下去才保持在我後頭的吧?”
艾沃爾移開眼神沉默片刻,才重又對上蘭蒂芙的眼睛承認道:“是啊,你砸我總比我砸你強,雖然後者肯定不會發生。”
果然,蘭蒂芙收回視線心想,看艾沃爾那身闆攀岩起來不應當追不上她,但她卻始終保持在她身下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就是給自己當人肉保險措施呢。
蘭蒂芙心底升起一股融融暖意,艾沃爾呼出口氣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來将她拉了起來。蘭蒂芙擡眼就看到了閃閃發光的雷辛缇瑪山巅,加上剩下的路途比起之前輕松得多,蘭蒂芙幹脆一路小跑到達雷辛缇瑪山腳下。
“慢點!”艾沃爾的喊聲從蘭蒂芙身後傳來,“這坡很陡!”
蘭蒂芙正要回頭看她,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向下呲溜刹都刹不住,好在艾沃爾早有防備及時半蹲下來攔腰抱住蘭蒂芙,順帶穩住了自己才沒讓兩人一起滾下坡去。
“抱歉抱歉,”蘭蒂芙一邊撩開臉上糊着的劉海一邊笑道,“我太開心了,有點兒……得意忘形。”
“是嗎?”艾沃爾微微挑起眉頭,嘴角挑起一抹淺笑,“那就好。”
“來吧,就差一點了。”蘭蒂芙用力拽了下艾沃爾的胳膊笑容比春花燦爛,“咱們再來比比誰更先到頂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