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夏扶着沈奚準,狠狠瞪了夥計一眼,像是說算是便宜了你。
那夥計更害怕了,惴惴不安的跟在她們身後,忐忑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勁兒的攪弄手指,看樣是恨不得再扇自己倆耳光好給沈奚準出出氣的。可哪知沈奚準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一門全給了鋪面的裝修,正想着怎麼打理好呢。
他猜不到,見沈奚準也不說話,就光站着看,還當她是醞釀着什麼,時間越久越是兩股戰戰,終于忍不住結結巴巴道:“小人、小人剛剛真不是故意的,小人看您腳上像是有傷,以為您要進藥房抓藥,這才,這才……”
話未說完,他真扇了自己倆耳刮子,“小的眼拙,還請王妃莫要怪罪啊!”
沈奚準的注意力這才分過來一點點,“也不算太過眼拙,你還能看出本宮腳上有傷?”
她嫌瘸着不好看,已經是忍着疼練習用腳踝沾地走呢,何況她方才走的那樣慢,居然還被看出來了?沈奚準心裡是有點淡淡不爽。
夥計抓了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其實小人也不太懂,隻不過平時是在藥方旁邊守着,老見有人去看病,看得多了,也就能辨别出來一點了,再多的也就不知道什麼了。”
哦?沈奚準來了興緻,問道:“這樣說來,隔壁藥房生意倒是不錯了。”
“是挺好的。”既然沈奚準愛聽,夥計當然不吝啬這個,把知道的八卦全一股腦的抛了底,“以前那藥鋪來抓藥的人就多,這幾日更熱鬧,王妃您這是來的早,再過一會就能見着那外頭排着長長的隊,全是來看病的。”
“這是為何?”
“不過是聽他們藥童說是店裡又請了個赤腳大夫,但醫術高明的很,尋常病一帖就藥到病除,再加原本就有名聲在外,來瞧病的就都慕名而來呢!”夥計滔滔不絕,卻可憐大字不識一個,認不出那藥鋪匾額上蓋的誰家的府印,不然非吓昏過去不可。
主仆三人聞言卻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疑惑,鋪子添人的事沈奚準也壓根兒沒聽說,難不成上次提過一嘴,侯斯年就真連人給找來了?
可按理說也不對,真要添人,侯斯年斷不會藏着不說,早該告訴她了才是啊。
“咱們過去看看。”沈奚準心中有疑,想弄個明白,索性茶鋪裡也沒什麼好看,回頭叫人來拾掇就是,便幹脆從茶鋪出來往藥鋪走過去。
沈奚準說走就走讓夥計頗是喜出望外,沒想到自己多兩嘴就把她們送走了,但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隻狗腿子送佛似的連人送出了門,“小人恭送王妃,恭送小姐們!”
拟夏瞪他一眼,但仍舊不忘恐吓他,“你這小子且小心辦事,再見到你偷懶,我們就去告訴扆大人,讓他教你攆出門去!”
夥計果然點頭哈腰的保證,“小姐教訓的是,小的決計不敢了!”
拟夏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那夥計目送她們走遠,才忙不疊地将門外罪證的馬凳抱進來,舉着衣袖一拂腦門,竟被汗水打濕了麻料,原來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是給他吓了一頭汗,夥計不由心有餘悸的嘟囔:“這大清早的,果然是晦氣啊!”
隔壁藥鋪裡來抓藥的人多的很,但也井然有序全都排着隊,沈奚準三人穿着不俗,氣質又不凡,才進門時就惹了一大票視線看過來,似在揣測她們是哪戶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都正若有所思,卻見她們進門後徑直的大搖大擺的往裡走連隊也不排,頓時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這麼多老弱病殘的都在這裡等着,即便有錢有勢,那也不能加塞兒看病啊!霎時有人七嘴八舌的沖她們指指點點起來。
“唉!小夫人看病您得排隊,我們這麼老些人都擱這兒等呢!”
“就是,我家四娃下巴磕成這樣,不也等着大夫換藥嗎!”
拟冬将沈奚準護住,還算有禮,“諸位誤會,我們不是來看病的。”
“不是看病,那抓藥也是一樣啊!”
“就是就是!看你們也不像有什麼大病,多等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
拟冬發現這些人完全講不通,還要辯駁,萬幸藥鋪學徒聽見大堂的雜亂聲,已經跑出來看了,一見是沈奚準,不禁也駭了一跳,“東家!”
他連忙沖上來給沈奚準請了個安,又作揖對一旁不滿的老百姓們緻歉,“不好意思各位,是個誤會,這位是我們東家,前來查賬的。”
說罷恭敬的請沈奚準進去,“您到裡屋裡先請,師傅正在抓藥,小人這就去請他過來。”
“不必。”藥房就一個坐診大夫,若叫過來了這群來抓藥的都得等着,沈奚準也不想小題大做,隻道:“你領我轉轉就是,順便我再問你兩句話。”
“是。”
幾人身影很快沒入屏風後,安靜如雞的大堂好久才又有人小聲道:“我聽說這藥鋪挂在侯陽王府名下,剛剛這小大夫又喚這夫人為東家,難不成是侯陽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