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蔡晴時,蔡晴也不動聲色看着她,她也沒如此近距離的看過沈奚準,她隻知沈奚準萬千寵愛于一身,沒想到刨去身份,也确實有着被人寵愛的資本。
蔡晴掩下眼中羨慕,卻如沈奚準印象中那般,開門見山道明來意:“昨天升哥給臣婦帶了話,說王妃有意盤了我們東街的店鋪,但價錢要給我們之前定的還要低三成,可是真的?”
沈奚準颔首:“不錯,确有此事。”
“既然如此,那臣婦也就不拐彎抹角耽誤王妃的時間,若王妃真的看上我們東街的店面,那别說讓我們再降三成價錢了,就是白送給王妃也是使得的,隻是在這前頭,臣婦有一事相求,還要一句王妃的意思。”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沈奚準見怪不怪,也正因如此,她心中甚至有些欣賞蔡晴了,有話直說,比那些遮着藏着的好上太多,于是心情頗好道:“夫人請講便是。”
“王妃也知我有倆兒子,大兒子扆克楊,小兒子扆克林,但都是兩個不孝子,至今老大不小也還都未娶親,着實讓我和升哥頭疼的很。”她面上的為難真真切切,讓人看不出究竟是不是在委婉炫耀自己給扆家留了後。
沈奚準面上不為所動,又很快見蔡晴露出個欣慰笑容來,她說道:“上月秋狝時臣婦身體欠佳,所以并未能前去,但聽升哥回來說克林十分喜歡宛兒郡主,一向來的悶木頭也曉得往姑娘身旁湊,終于長了情根,着實讓我這個當娘的欣慰不已。
但臣婦知道侯陽王府皇宗貴戚,并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夠輕易高攀,且宛兒郡主與益王府世子兩人從小青梅竹馬,能不能看上我兒實在教臣婦心中沒底。說來也不怕娘娘笑話了,臣婦也勸過這個傻小子放棄,但偏偏克林倔的像頭驢一樣,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連我這個當娘的也拿他沒法子,所以臣婦才厚着臉皮用東街鋪子作了借口,想與王妃親近親近。”
這來意點的夠通透,沈奚準哦了一聲,問道:“所以夫人特意前來,是為小公子求親嗎?”
“這倒是不敢。”蔡晴還是知道自己兒子幾斤幾兩的,“臣婦此次來隻是想求王妃和王爺賞臉,能給我兒一個機會,哪日我家這個憨小子登門拜訪了,不要一棍子将他打出去,臣婦與升哥也就别無所求了。宛兒郡主出身高貴,臣婦心中有私,也想着若萬一能成,實在是扆家祖上有光,哪朝臣婦下去了,心裡也不愧對了祖宗。”
她這番話出自肺腑,說畢已是兩眼發紅,沈奚準極為動容,“難為扆夫人良苦用心,隻是王爺與本宮非刻闆之人,孩子的事向來都依着孩子自己做主,從不過多插手過問,扆小公子若是想來拜訪,直接遞門帖進來就是,但郡主答不答應,還得她自己作主。”
“有王妃這句話就已是這小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臣婦在這裡先代他謝過王妃了!”
蔡晴原本就不是來求沈奚準肯為她兒子牽線搭橋的,能得這句話已是知足,她對着沈奚準悠悠施了一禮,而後笑道:“東街的鋪子臣婦已着手讓人将裡頭騰了出來,這兩日便能騰空了,等王妃日後空了,随時都可以去取的。”
“夫人客氣。”沈奚準見她想走也不便多留,隻叫拟夏取了個匣子過來,“這是先前同扆大人談好的鋪面一年租金,全在這裡,還請夫人收好。”
蔡晴有些吃驚,見沈奚準言笑晏晏也不好再矯情,便收了下來,“臣婦謝過王妃,既是如此,臣婦也就不在過多叨擾,這就先行告退了。”
“夫人慢走。”沈奚準使了一個眼色,拟夏立即上前引着蔡晴出門,直送到對方上了轎子,這才重新進府。
扆家的轎夫擡着轎子走了一陣,繞了兩莊子之後,随行的婢女才回頭看了看,那侯陽王府的大門已經重新關住了,後頭也沒有人跟來。這才放心的湊近轎簾,回話道:“夫人,後頭是幹淨的。”
蔡晴隔着簾子恩了一聲,目光終于轉向手旁放着的臨走時沈奚準給的小木匣。她看了片刻,才伸出手指輕輕撥開隐扣,啪嗒一聲,木匣蓋向後彈了開,霎時一排小巧可愛的銀錠子就出現在她眼前。
蔡晴點了點,發現這裡頭的銀錠比先前談好的價錢隻多不少,不禁又是笑了笑,這沈奚準不答應也不拒絕,更不見财眼開,蔡晴忍不住心道:“怪不得她口評不錯,原來的确是會做人的。”
扆府坐落的地方離侯陽王府不算太遠,等她們回去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婢女咯咯笑道:“夫人您看,小公子正在門口等着呢!”
蔡晴從簾縫裡掃了一眼,果真見小兒子正侯在門外,原地走來走去,也不知轉了多久。心下覺得好笑:“這傻小子倒是難得有這樣在意什麼的時候。”
“也是好事。”婢女掩嘴偷笑。
扆克林正在府外等的望眼欲穿,看見母親的轎子,連忙拔腿奔上來,眼瞅那架勢都恨不能化身轎夫,替他們擡一擡轎子了。
“母親母親!”他追在轎子旁,難得猴急的模樣把仆人都弄笑了,但扆克林此時顯然顧不得這些,一門心思全在侯陽王府上頭。“侯陽王妃怎麼說?她可是答應了?您見到郡主了嗎,她還好不好?”
蔡晴并未說話,急得扆克林又跟着轎子小跑了一陣,直到轎夫落下轎子,他比婢女還先一步打起了轎簾請蔡晴出來,這才換來蔡晴含笑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