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觀主怒不可遏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洞裡,顯得十分嘹亮。
“你對我的煉丹爐做了什麼手腳?!”
煉丹術士之所以喜歡用童子的血肉,便是因為童子的魂魄最為潔淨。而心頭血之中蘊含有少量的魂魄,更是煉丹的上品原材料。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非但不是童子之身,反而是貫通風月的老手!煉丹非但功虧一篑,還令他遭受了嚴重的反噬!
下面的蛇群愕然,紛紛擡起頭來看。
那美人蛇也擺出來一副納悶的神情。
這兩個年輕人進了清風樓隻顧着悶頭吃飯的,怎麼可能是風月老手?
洞中一時間鴉雀無聲,謝歸途向下瞥了一眼,發現楚風臨似乎也擡頭看了過來。
相隔太遠,謝歸途看不清此刻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聽見了。
給師弟做了不太好的表率,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箭在弦上,謝歸途隻能硬着頭皮,暫且當他沒聽見,轉頭擺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坦然對那觀主笑道:
“觀主,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對我有如此的信任?”
此時的觀主連最後那點虛情假意都維持不下去了,暴怒之下的面容愈發扭曲得像蛇。
“這怎麼可能!你陽元未洩,卻并非童子,難道你喜歡男人不成!”
這蛇怪深知自己選用的煉丹材料必須是童子,他有自己的一套辨别方式。
他對氣味非常敏感,他能分辨出人的身上是否有沾染過别人的氣息。若是進行過那樣過度親密的行為,便是時間再久遠,他也是能聞出來的。
先前謝歸途一個人夜闖神廟時,他就已經在暗中檢查過了。面前的青年身上沒有沾染過别人的氣息,一定是處子無疑。
蛇怪眼神毒辣地望着謝歸途,總覺得他方才一定是趁他不注意做了什麼手腳——總不可能有人身體是童子,魂魄卻不是!
謝歸途微微一笑,料想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直接生吞了你也是一樣的。等我修為大增,換個軀殼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被激怒的蛇怪喪失了理智,猛地将手中拂塵一甩,無數尖細如毒牙一般的黑色冰晶便朝着謝歸途站立的方向飛去。
謝歸途反應迅速,閃身避開。那些冰晶擦肩而過,竟然像鋼針一般深深地釘進了他身後的岩壁中,硬度了得。
蛇怪一擊不成,仍舊不依不饒。
謝歸途一閃身躲過他的攻擊,一邊奉勸他說:“我又不是水靈根,就算你吞了我,靈力如何能相融?……吞了我,你隻會瘋得更厲害。”
但此時的蛇怪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完全聽不見他的勸告了。他接連又甩出了幾擊,見都沒有命中,随即扔下了拂塵。
眼看着對方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膨脹起來,瞬間撕裂了衣物,謝歸途心知不妙,擔心留在上面會被他壓扁,當即縱身一躍,直接從高台上跳了下去。
等他落到地面上,再次擡頭,上方已經沒有了觀主的身形,隻剩下了一條極為巨大的黑蛇。
它的體型相當驚人,即便是最細的頸部,也有十多人合抱的粗細,在地面上投下了極為可怖的陰影。
那黑蛇盤踞在上方,用一對碧綠的蛇瞳冷冷注視着下方的蝼蟻。
漆黑的鱗甲反着光,倒三角型的頭部預示着危險——就跟謝歸途先前在夢中見過的那條巨蛇一模一樣。
謝歸途不敢怠慢,當即便拔.出了劍來。
眼前這蛇妖能入他的夢,力量非同小可。即便是遭受反噬,身受重傷,也仍舊不容小觑。
下一秒,隻見那巨蛇高高揚起尾巴,暴怒地用力一甩,惡狠狠地拍在了旁邊的岩壁上。
原本堅硬如鐵的岩壁,在它的力道之下竟然顯得如此不堪一擊,隻一下便碎裂開來。
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石随之轟然滾落。
巨石砸到地面上的動靜,讓他們腳下的地面也不住的震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可怕的動靜惹得孩童們驚叫起來,紛紛亂作一團。
有的孩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更多的是四散奔逃,連腳下遊走的黑蛇都不顧了。
“不要亂跑——”
眼看那些孩童們要跑散,謝歸途趕忙摸到了手腕上的那串琉璃佛珠,朝着他們的方向用力扔出。
隻見那佛珠在空中綻開,化作一朵金色蓮花緩緩落下,将下面的孩子們護在了其中。
被罩在其中的孩子頓時和外界隔絕,就算真的想跑也有心無力了。
做完了這些,謝歸途用目光焦急地尋找起了楚風臨的身影。
很快,他在一處山洞的角落裡發現了楚風臨。
後者出劍斬殺了幾條遊走的黑蛇,把腳下的蛇屍踢到了一邊,正和那條表情陰狠的美人蛇纏鬥在一起。
那條美人蛇格外狡猾陰毒,招招都想往下三路走,嘴裡還不斷地污言穢語着。
這不知羞恥的一架打得少年臉都憋紅了,但出劍依然快而穩,絲毫不落下風。
謝歸途忍不住在心中贊許,就是要這樣才有他們北鬥劍派弟子的風範。
他正想提醒楚風臨那蛇可能有毒,随即又想起這個小魔頭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便放下了心。
有師弟負責對付那些難纏的小喽啰,他便可以安心來對付面前這條巨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