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恒朝無奈地歎了口氣，清潤友好的聲音響起，“我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男生停頓一秒，眼神在他身上掃視，若有所思。

祁恒朝靠近了一點，男生身體應激地緊繃，他再次後退表示友好。

“是和林墨有關的事情。”

男生眼神變得憤怒，下一秒又變成無奈的痛苦。

男生低下頭顱，露出脆弱的脖頸，沉默良久，聲音低低的，像是被被子悶住。

“我告訴你，你能給我錢嗎？”

祁恒朝了然，心情變得複雜，說不清是心疼還是生氣，林墨不僅心機深沉，還手段狠毒。

他扯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可以，我先送你回去，我們回去聊。”

男孩的家在很破舊的安置樓，走過去就十來分鐘，男生掘，不肯讓他扶過去。

幸好房間就在一樓，祁恒朝看了一眼，這裡和他們住的地方可以稱的上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破舊，落後，髒污。

他心情也變得沉重。

對方開了門進去，拿了一根闆凳出來。

祁恒朝掃了一眼，進門旁邊就是一個用窗簾隔開的小房間，亮着燈。

虛弱的女聲響起，“小離，你回來啦。”

男孩應了一聲，“我回來了，你休息吧，我在外面坐會。”

祁恒朝這才看清男生的面孔，看樣子也有二十幾，就是太瘦了，個子很小。

男生靠着門，眼神恹恹地，還是不相信。

“你先說，你能給我多少錢？”

“你媽媽看病的錢，都由我來負責。”

“真的？”

小離擡起眼皮，終于露出點少年氣。

祁恒朝加了對方聯系方式，直接轉了十萬過去，并且保證，這隻是定金。

男生舒了口氣，沉重的肩膀終于卸下力來，開始慢慢講述，關于林墨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你救了一個女人，送到醫院你沒錢給，剛好有個男生說他認識病人，他說替你照顧，你就走了。”

祁恒朝心中覺得憋悶，就這樣，林墨頂替了小離做的好事。

他摸了摸口袋的煙，想了一下，又放下了。

這個新聞他也知道，當時報道上都在傳，林墨人乖巧心善，做了好事不求回報。

可他知道，傅家當時給了林家一大筆錢。

現在，他憑着這個條件，憑借着傅靖母親的善良，想再一次，飛上枝頭變鳳凰，将這件事情真相掩在地底下。

而林墨口中所說的，給了小離家錢，隻有區區五萬塊而已，當時傅家給了林家不少資源，起碼價值上千萬。

而如今，小離母親病重，他想要錢治病救人，卻被威脅，如果把事情說出去，他們一家人，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

祁恒朝吐出胸口裡的濁氣，拳頭緊握，胸口無名之火燃燒起來，他必須昭告天下，林墨和林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你放心，我會派人過來保護你們，錢我明天再讓人送過來，你先帶你母親去看病。”

祁恒朝看了一眼靠在門邊的瘦弱男生，站了起來。

夜晚的光線為祁恒朝周身踱上一層光暈，讓他看起來高大又溫柔。

小離靜靜地看着離開的祁恒朝的背影，半晌說不出來話，過了好一會才眨眼，直到眼睛酸澀。

祁恒朝一直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處理，他已經知道真相，現在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可是事情發生這麼久，他不知道是否還能找到證據，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試一下。

醫院記錄，六七年前的監控肯定早就沒有了。

小離當時16歲左右，他說自己是為了混口飯，寺廟讓他負責送貨，也就是帶些香紙和日常用品。

他剛好開了一輛貨三輪，見傅靖母親倒在路邊，猶豫了一會，還是把她拉到醫院去了。

結果搶救完之後，醫院讓繳費，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林墨就出現了。

那了解這件事情的人，除了林墨和小離，也許寺廟的人還知道些線索，當時給周泠搶救的醫生，也許也知道點什麼。

但是他們都保持了沉默。

祁恒朝往外面走了很久，直到天徹底黑下來，他才打電話，叫了司機過來。

司機見後座的祁恒朝陰郁着臉，關心道，“祁少，你沒事吧？”

祁恒朝搖搖頭，“沒事。”

“去一趟傅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