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看出她眼裡的挫敗,有些驚訝:“你知道離不成?那你怎麼還提這個要求。”
江栖悅扯了扯嘴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道:“不然我怎麼會知道我媽媽這麼愛我呀?”
她想到母親,唇角的笑意加深,眼角眉梢都浸着被人寵出來的幸福和得意。
錢多多卻不覺得刺眼,反倒心裡格外認同,大小姐本就該被所有人都寵愛。
“放心,我也一直站你這邊,要是誰敢蛐蛐你,我肯定幹她們!”錢多多握拳,說着還揮了揮手,一副準備好戰鬥的模樣。
江栖悅歪了歪頭,望向眼前這位被她遺忘的好朋友,漂亮的眼裡漾開星點柔軟的笑意,“謝謝你呀。”
她對錢多多終于有了幾分認同。圈子裡的好多千金小姐都看不慣她,江文鴻和喬冬靈的感情很好,也隻有她一個女兒,如珠似寶地寵着,偌大家産她也占一大份。那些家庭關系複雜,争财産争得頭破血流的女孩子就格外羨慕嫉妒她。
到時候錢多多要面對的,幾乎是整個豪門圈子的排擠了。
錢多多一臉滿足:“謝什麼,我一開始就是被她們排擠,要不是你,我也擠不進那個圈子,到時候也隻是回歸最開始的樣子而已。更何況,我現在有了你這麼好的閨蜜,賺大了!”
江栖悅眨眨眼,莫名被取悅到了,突然能理解為什麼她會和錢多多成為朋友了。
她好真誠哦。
*
與此同時,國外。
衆人陸續離開,燈火通明的會議室顯得越發空曠。
“聞總,剛才米歇爾邀請您明天去葡萄莊園聚一聚。”劉誠恭敬道。
眼前的男人如玉般的長指揉了揉眉心,溫隽的眉宇間藏着一絲倦意:“替我回絕他,再給他準備一份歉禮。”
聲如金石冷玉,透着股天然的矜貴。
劉誠應是。
雖然不清楚老闆為什麼拒絕和米歇爾拉近關系的機會,雖然剛談下合作,但是還有許多值得商議的空間,甚至于這也是一個擴交人脈的場合,公司要拓展國外市場,這種聚會十分重要。
但他相信,眼前的男人自有他的道理。
“給我訂一張今天最早回國的航班。”
聞辛堯起身,身形修長挺拔,氣勢一瞬間變得深沉強盛起來。
劉誠微愣:“回國?”
這麼突然嗎?預計半個月的行程這才剛過半,難不成公司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但他沒收到任何消息……
聞辛堯面容平靜地看他一眼,但仍帶給他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霎時,劉誠的好奇心全咽了回去,轉身去訂票。
*
在醫院裡又住了一天,一切無礙,喬冬靈就給她辦了出院。
江父也來接她出院了。江文鴻氣質儒雅,并不像是一個商人,有種高知學者的氣質,身形勻稱,沒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
他遞給她一部新手機,溫聲道:“這是給你的新手機。”
江栖悅接過。
聽說她的手機在車禍中報廢了,這兩天才幫她置辦好新手機。
江栖悅的記憶還停留在四年前,智能手機也出了折疊款這讓她格外新奇,“這款手機可以放進mini包裡欸。”
她喜歡買包,各種尺寸都有,被錢多多吐槽的小廢包她都有一櫃子。
又貴又廢,隻能裝裝口紅車鑰匙,不是小廢包是什麼?
電話卡也是新辦的,打開手機都沒有幾個聯系人,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聞辛堯。
江栖悅目光一頓,笑容漸收,這應該就是她的那個便宜老公了。
她盯着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聞辛堯,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衆人先是愣了一下,江文鴻和喬冬靈對視一眼,眼裡有了點喜色,這是對人家好奇了!
“阿堯啊,那可是個好孩子。家世樣貌頂頂好,為人沉穩,行事穩重。最重要的是啊,他對你很好,你們結婚兩年了,他從不在外拈花惹草,簡直是個絕世好男人。”
喬冬靈幾乎将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了,那笑盈盈的模樣讓江栖悅覺得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她哼了一聲:“他要敢對我不好,爸爸和大哥第一個不放過他。”
江家男人都寵這位小公主,是以她的底氣很足。
下一秒,她腦袋裡又想到自己出院後就要和一個陌生人同床共枕,頓時掉下淚來,聲音委屈:“我也出身豪門,膚白貌美啊。”
感情再好又怎樣,她又不記得她了,什麼聞辛堯,和路邊的阿貓阿狗一樣,在她心裡又沒什麼地位。
喬冬靈對女兒自戀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又反駁不了,江栖悅的美,再讨厭她的人都說不出難看的話。
錢多多是她的腦殘粉,在一旁不停點頭,“是啊是啊,咱們栖悅配什麼樣的男人配不上啊?”
江文鴻是女兒奴,更不會說什麼了。
“說這麼久,我都不知道那男人長什麼樣子。”江栖悅癟了癟嘴:“有照片嗎?”
其實她昨天就偷偷搜過了,可網上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低調得不像話,隻有一些高檔的商業活動能窺探到星點的信息。
查不到任何消息,大小姐都郁悶極了。
生怕對方是個又胖又醜的老男人。
“照片啊?”喬冬靈突然愣住,好像沒有。
江文鴻也有些驚訝他們居然連一張聞辛堯的照片都沒有。
“不會真長得很醜吧?”
江栖悅見父母一臉為難,還以為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頓時炸了,“那什麼聞辛堯難道救了我的命非要我以身相許?還是說咱家快破産了?”
想到自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江栖悅委屈得哭出來,“我要離婚……”
剛準備敲門的男人聽到病房裡的聲音,愣了一下,停在了門外。
淚眼朦胧間,江栖悅看到門口出現一道身影,下意識眨了一下眼,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視線稍稍清晰。
她看清楚男人的長相時,眼底露出幾分驚豔。
男人穿着一身高定西服,挺括颀長,光線打在他臉上,似給他的臉龐鍍了一層冷白的釉色。他的五官并不是時下流行的犬系長相,而是偏硬朗的冷感,眼窩深邃,鼻梁高挺,骨相十分優越。
更讓人難以忽視的是他的氣質,給人高山仰止般的疏離和壓迫。
兩人乍然對上視線,江栖悅不知為何有些臉熱,自己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不會被人都看去了吧?還是說他是來提醒她醫院不許哭鬧?
她佯裝鎮定地走過去:“抱歉,我下次會注意關門。”
說着,她就要把門關上。
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有種慵懶的沙啞,帶着她獨有的嬌媚,仿佛羽毛般撩人心弦。
聞辛堯眼神微動,垂眸落在眼前這張清滟的臉上。
她低垂着臉,濃密卷翹地長睫在瓷白的臉上投下鴉青色的影,長發柔軟地垂在肩上,有種惹人憐愛地柔弱感,仿佛一陣風就要吹倒。
離他很近。
比任何時候都要近。
蓦地,一隻手抵在了門上,他看到女孩兒仰起小臉,眸底有細碎的慌亂和無措。
他聽到自己淡聲開口:
“栖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