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集團的内部整頓終于收尾。
陸祁溟一刻也沒多留,跟手底下的人開完會,就馬不停蹄從崇洲飛回了虞海。
剛落地,秦授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李明德的事,有了眉目。
陸祁溟走出機場,一身正裝的司機已經等候在外,看見他,立刻下車,恭恭敬敬地替他拉開車門。
躬身進入車内,他接起秦授的電話,同時點開他發來的那份資料。
秦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查到了李明德那些被人為抹去的劣迹。
當年指控梁舒音父親的那個女學生趙瑩,是李明德手底下的學生,出事後,便自費出國了。
但她家庭條件并不好,根本負擔不起那麼大一筆留學的費用。
無獨有偶,上學期李明德班裡有個叫江萊的女生突然退學,但奇怪的是,因病退學的人,竟也出國養病了。
這些人和李明德之間,是否存在着不可告人的關系,還需要确鑿的證據來支撐。
然而他的學生接連出事,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巧合。
目光繼續往下,是李明德參加各種文化活動,被女讀者女學生簇擁的照片。
看起來,還挺受歡迎的。
這沒什麼不妥,畢竟他學識淵博,那張年近五十的臉也保養得當,舉手投足間溫潤富有教養,被學生崇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然而再往下翻,瞥見某個熟悉的身影時,陸祁溟的目光倏然一凜。
他急忙将照片放大,仔細确認。
的确是梁舒音。
國慶節那天,李明德主辦的一個活動,她去了。
所以那晚,她心情低落到夢見了她爸爸,甚至還讓他帶她去喝酒,當真是跟李明德有關?
隻是,那樣一場公共場合的公開活動,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她不愉快的意外呢?
“找到這兩個人了嗎?”陸祁溟琢磨着這件事,語氣急切地問秦授。
如果李明德罪行屬實,那麼趙瑩和江萊的證詞就尤為重要了。
“目前隻找到了趙瑩,這姑娘原本答應了配合我們,但轉眼就溜了,還連夜搬了家。”
秦授頓了下,“不過從她這躲閃的态度來看,當年那件事的貓膩,八成沒得跑了。”
“嗯,隻要她願意開口說出真相,條件随便提。”
陸祁溟的語氣又厲又沉,像裹了霜雪, “還有,馬上找人盯着梁舒音。”
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頭頂烏雲挾風,街邊樹木搖晃。
像暴雨來臨的前奏。
挂斷電話後,陸祁溟斂眸望着窗外,沉黑眼底仿佛蓄起一潭深井。
所以,她主動接近李明德,是為了拿到什麼相關的證據嗎?
如果是為了證據,那麼以她直白的,或者說是橫沖直撞的做事方法…
天空開始飄雨,一滴一滴,砸在潔淨無暇的車窗上。
水柱蜿蜒的玻璃窗上,映出陸祁溟一閃而過的凜冽眸光。
她想用自己做誘餌?
腦子裡剛浮現這個可怕的念頭時,手機驟然響起,他收到秦授發來的信息。
“她上了李明德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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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音家的陽台,李明德盯着那盆修竹,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身後,女孩甜美的聲音響起。
“李老師,您喝茶。”
李明德側過身,看了眼她手頭的白色陶瓷茶盞,神情稍頓,接了過來。
“謝謝。”
“你喜歡養花?”他語氣随意地問道。
梁舒音微微搖頭,盯着他說:“這些都是我爸留下的。”
李明德正拿着茶蓋撇着浮在水面的茶葉,聞言,頓了下,“你爸?”
“嗯。”
她伸手,指尖輕輕撫過修竹綠葉,眼神定在上面,語氣淡然平靜。
“我爸經常出差,我媽又再婚了,所以這些花草基本都是我在替他打理。”
李明德似憐憫似贊賞地看着她,微微點頭,“真是好孩子。”
“對了,老師。”
她撇開話題,“您上次借給我的那本書,我已經看完了,我現在去拿來給您。”
“好。”
李明德看了眼女孩纖細如竹的背影,将目光落在寬敞的客廳内。
的确沒什麼男人的氣息。看來她那個父親,出差是家常便飯。
将茶杯放下,他擡腳,腳步無聲地跟了過去。
那本書并沒放在書房,而是被安置在她卧室牆角的一個黑色小書架上。
她剛從書架拿了書,一轉身,男人已經在她身後了。
“李老師,給。”她平靜地将書遞過去。
男人伸了手,手指在書封上摩挲着,慢慢地,滑向她捏着書的白嫩手指。
他試探性撫摸了下,繼而握住她手腕,關心道:“怎麼這麼燙?發燒了?”
梁舒音緩緩抽出手,低頭,沒看他,“應該…沒有吧。”
男人卻走進了,雙手放在她肩膀上,輕拍了兩下,“把外套脫了吧,看你熱的。”
不等她回答,那雙粗糙的手已經拉着她的開衫,一點點往下扯。
“老師,您别這樣。”
她顯得有些為難,又有些半推半就。
然而,下一刻,李明德卻徑直将她推倒在了床尾的墨色沙發上。
“老師...您…您這是做什麼?”她滿臉通紅,羞怯咬唇。
“你讓我上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嘛。”
李明德伏在她身上,伸手去摸她臉頰,“年輕真好啊,看這水嫩的小臉。”
“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
梁舒音偏了頭,眼睛别向一旁,指尖緊緊抓着沙發的絨墊,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我和林語棠都仰慕您,因為您學識淵博,為人風趣,但真不是...”
李明德像是看透女孩的欲拒還迎,俯身低語。
“那林語棠有沒有告訴過你,她在我身下,被我摸被我親的時候,有多仰慕我...”
渾身冷意纏繞,梁舒音雙頰因膨脹的怒氣而變得通紅,卻不得不裝作震驚羞澀的模樣。
“老師,你們...”
李明德不答反問,引誘她說:“想試試嗎?”
不等她回答,他便迫不及待地低頭去親她。
男人惡心的煙酒氣在她頸側遊移,她睜着眼,漠然地盯着白色天花闆,面無表情地開口。
“那老師,您更喜歡林語棠還是我?”
李明德動作一頓,擡眸看向她,目光裡滿是勝券在握的自負。
像是在說,這些小女生,果然都很容易上鈎。
“這些年,心甘情願爬上我床的女學生不少,但隻要你願意,就不會再有别人。”
男人俯身,嗅聞着她發間的香味。
“可是老師,我今天不太舒服...”
她将手緩緩伸進了沙發靠背後,眼裡浮現嘲諷的笑。
“沒關系,等會兒就舒服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像枝頭沾了露水花朵,鮮活,飽滿,又香氣四溢。
跟她們在一起,好像時光都不曾流逝,而他也還年輕。
沉浸在舊日往事中的男人,捏着她下巴,迫使她轉過臉。
然而下一刻,他正急切地将唇貼上去,突然渾身一滞,像河中被叉子貫穿的魚,身體僵直在半空中。
他瞪大一雙綠幽幽的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前。
一把匕首,正插在他肩膀内側。
鮮血汩汩淌出,片刻便将他淺藍色襯衫染成鮮紅一片。
“梁舒音,你...”
蒼老喑啞的嗓音從他喉嚨擠出,看向身下的人時,那聲線卻因震驚戛然而止。
躺在沙發上的女孩,哪裡還有半點嬌羞的模樣。她面上是超乎年齡的成熟,唇角帶着嘲諷的笑,冷如冰霜地看着他。
而這極緻的冷漠中,似乎隐隐閃着一把要将他燃盡的火苗。
“不對,你...”
他用力捂着胸口,痛苦抽了口氣,身體因疼痛蜷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你還記得梁蔚嗎?”
梁舒音擡腳,用力将中刀的男人踹下沙發,鄙夷地看着他,像看一堆惡臭的垃圾。
“梁蔚?”
那張溫潤的面孔忽然變得扭曲,低聲怒吼道:“你是誰,跟他什麼關系?”
“梁蔚,梁舒音...”
她從沙發上慢悠悠起身,随手拿了張濕巾擦着臉上、頸側的髒污,提醒他。
“你覺得,我們會是什麼關系呢?”
李明德微眯起眼睛,“你是他女兒?”
“沒想到吧。”
梁舒音冷笑,随手抓起落在沙發上的那本書,一把扔在男人臉上,又擡腳去踩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