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
陳可可解釋說,“不過剛才那群人賭你會輸,這男的倒是很笃定,說你會赢。”
大概是眼睛被日光曬得發酸,梁舒音終于收回了視線。
她沒對陳可可的話有半分表示,隻偏頭問她:“還有水嗎?”
她這話題轉得有點突然,陳可可反應了下,“沒了,我去給你買。”
風風火火往前跑了幾步,陳可可想起門口有奶茶店,回過頭,扯着嗓子問她。
“青檸水好嗎?”
“好。”
“冰的,還是常溫的?”
陳可可知道梁舒音喜歡喝熱的青檸水,但剛從賽場下來,估摸着她這回該換個溫度了,便多問了句。
結果還是。
“熱的。”
陳可可離開後,那些圍着她的記者見她一臉冷淡,便也跟着散了。
跟主辦方那邊确認了下成績和獎金的事後,她擡腳去了更衣室。
還挺犟的。
陸祁溟彎了下唇角,從女孩背影上收回視線,将手頭的煙摁滅了,走到幾步外的垃圾桶旁,扔了進去。
轉身時,他随意往賽場一瞥,便察覺到了朝他探過來的目光。
“我去車上等你。”跟秦授交代了聲,他摸出墨鏡戴上。
觀賽的人已經在陸陸續續往外走了,他低着頭,随着人潮走到門口。
正要擡腳跨出大門,旁邊有人掉了瓶水,滾到他腳下,他看了眼,下意識彎腰去撿。
遞給對方時,那女生盯着他,呆了幾秒,而後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陸祁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周圍一圈人都朝他望了過來。
“WK,大神還真來了。”
“我剛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原來躲在這啊。”
“天啊,還是那樣帥...”
“他是不是打算重回賽場了?”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紅着臉朝他走了過來,甚至還有記者興奮地拿着攝像機沖了過來。
他環視了眼四周,掃過一衆躍躍欲試的目光後,他雙手插兜,往後踩了兩步,掉頭撤回了一旁的建築樓裡。
梁舒音沖完澡出來,陳可可已經拿着青檸水等在更衣室外了。
她接過去,吸管一戳,喝了口,從包裡摸出個牛皮紙袋,扔給陳可可。
“一半的獎金,收好了。”
“這是你辛苦比賽拿下來的,我怎麼能要呢。”
陳可可像接了什麼燙手的山芋,急忙将牛皮紙袋塞回她手裡。
“而且你本來也不喜歡參加比賽,要不是為了替我出頭,也不會大熱天的跑這來受苦了。”
“拿着吧。”
梁舒音直接把獎金往她單肩包裡一塞,“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參加比賽,也拿不到這錢了。”
陳可可見她一臉認真,拉扯了幾個回合後,擰不過,隻好收下了。
兩人正商量着晚上去哪兒吃飯,陳可可收到了野子發來的信息,說是想跟她聊聊。
用腳趾想都知道,人感興趣的不是她。
野子沒梁舒音的聯系方式,于是曲線救國,找到了她這裡。
不去也不太好,就算拒絕也要當面說清楚。
“我在門口等你。”梁舒音看出她的猶豫。
“行。”
再怎麼說,也得給人家負責人一個面子。
“不過,我不會再參加任何比賽,也不會加入任何俱樂部。”
梁舒音用吸管戳了戳紙杯裡的果肉。
“ok,放心啦。”
一牆之隔,男更衣室内,陸祁溟朝着牆對面的方向,微扯了下唇角。
他也不想偷聽别人講話,奈何,兩人像是有什麼孽緣,他不過來這裡避避風頭,竟又不小心窺見了她的隐私。
梁舒音。
挺有意思的姑娘。
兜裡的手機響起,他摸出來看了眼,眉心微蹙,沒接,将手機塞了回去。
但很快,第二通電話又來了。
他猶豫了片刻,推門出去,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不耐地按下了接聽鍵。
是家裡打來的。
“什麼事?”
他盯着窗外那顆香樟,燥悶中,香樟濃郁的辛辣味飄入鼻息,他眉目間浮現少有的戾氣。
剛才沖澡時把頭發弄濕了,梁舒音拆開丸子頭,邊走出更衣室,邊低頭捋着頸後的濕發。
有男人在走廊盡頭講電話,懶懶地靠着窗邊,側對着她。
但那人逆着光,看不清輪廓,隻聽到聲線低沉,有很強的顆粒質感。
莫名有些熟悉。
直到走近了,她下意識擡頭,就對上男人不經意轉過來的深眸。
窗邊的浮遊光點中,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冷淡的,鋒利的,好看的。
走道光線昏暗,陸祁溟聽見很輕的腳步聲,轉身,就撞見一抹鮮亮清新的綠。
順直黑發慵懶披在一側肩頭,薄荷綠吊帶挂在瘦削的肩膀上,松松垮垮,像個紙片人。
牛仔短褲下,一雙又直又長的細腿,白得晃眼。
盯着他的眼神,帶了點熟悉的倔強。
得。
看來他剛才那聲不經意的哼笑,把人給得罪了。
梁舒音認出了他。
剛剛在賽場外嘲笑自己的那個男人。
隻是事情過了,也沒必要再和人較勁。
意識到對方在講電話,她不想偷聽,于是收了視線,腳下稍微加速。
她低着頭走過去,經過他的身旁,然後伸手,去推走廊盡頭的那扇門。
鼻尖嗅到了淡淡的煙草味。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又不輕不重地彈了回來。
而那抹綠,瞬間消失在了門後。
空氣中留下絲絲縷縷的香氣。
青檸味的。
像夏天枝頭,甘冽的露珠。
“陸老闆想再生一個,我沒意見,隻要您老身體吃得消。”
陸祁溟很随意地側了下身,微擡眼皮,将視線轉向了樓下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