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秩突然開始心悸,渾身忍不住發抖。
聞司感覺到了阮秩的異樣,可又無法回頭,便大聲喊道:“阮秩?阮秩!你還好嗎?”
阮秩被拉回了意識,悶悶地應了一聲。
“吓着了?别怕啊。”聞司放軟了聲音,“怪我,剛才應該繞過那個小坑的,沒想到颠簸感這麼強烈。放心,你不會摔下去的。就算摔了,我肯定會墊在你下面。你不會有事的。”
聞司的聲音霧蒙蒙的,像是從很渺遠的地方穿來。
阮秩胡亂嗯一聲,強忍着嘔吐感,挺直身體,跟聞司緩緩拉開一段距離。
一陣風吹來,阮秩像脫水瀕死的魚終于回到海裡,逐漸緩過來。
下坡的盡頭就是法學院。最後一段路,聞司老老實實地開,外科醫生拿手術刀的手都沒他握車把的手穩。
等阮秩下了車,聞司一扭頭,看見他慘白的一張臉,吓了一跳:“怎麼了?是不是早上沒吃飯低血糖?”
阮秩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聞司從書包裡翻出一袋面包和一杯牛奶,不由分說塞進阮秩懷裡:“吃點。吃點再去上課。”
阮秩愣愣地抱着面包和牛奶,啞着嗓子問:“你怎麼......”
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聞司打斷他,笑着眨眨眼:“就當是一對一幫扶計劃的一部分。”
上課鈴聲響起,阮秩丢下一句謝謝,踩着鈴聲沖進了教室。
聞司在後面遠遠喊道:“記得吃東西!”
看不見阮秩人影了,聞司這才準備騎車回教三樓。手機突然蹦出來一條消息。是跟他一起上這節課的朋友。
“位置簽到!隻給了1分鐘!你人呢!是不是睡過了!快來!!!”
聞司看着這條充斥着感歎号的消息,突然笑了,語音回道:“嗯,趕不過來,算了。反正是公選課。”
“老師記得你!祖宗!你平時上課又配合他,深得他歡心!這節課來的人本來就少,他看見你沒來,更生氣了!直接問我你為什麼不來!你等會兒過來給他求個情,說不定能補上簽到!”
聞司低頭輕笑,回道:“就說我見義勇為了。”
對面:“?”
“這節課我翹了,有作業你幫我盯着點。謝了。下周的課我再去好好表現,刷一波老師好感值。”聞司懶懶道。
對面:“簽到有平時分!”
“就那麼點兒分。期末好好考就補回來了。”聞司伸了個懶腰,直接掉頭回宿舍。
沒想到自己還一語成谶。當初隻是為了編個讓阮秩能接受的理由,才說自己回宿舍。沒想到這下真的要回去了。
聞司順路去旁邊的超市重新買了份早餐。賠了平時分,又丢了份早餐,但聞司心情竟然莫名的好。他咬着面包,胡亂哼起一首不知名的小調。
回宿舍睡覺喽。
直到中午下課,阮秩時不時心悸的症狀都沒有太好改善。
又該去做治療了。他默默歎氣,約了下午校内心理中心的心理咨詢。
他從開學到現在,已經去過好幾次了。
這也是之前,爺爺找來的市内最好的心理咨詢師給他的建議。如果平時感覺到任何異樣,一定要及時找他們聊聊。
路旁的桂花開了,很香。阮秩站在心理中心門外,停下了腳步。他凝神看着那一簇簇金燦燦的“米粒”,繼而走進了門内。
“桂花開了,好香啊!”一個女生指着路旁的桂樹,驚喜道。
阮秩前腳剛走沒多久,一群志願者便來到心理中心門外。
聞司笑着應道:“确實。”
校青協跟心理中心合作,安排了一次志願活動,聞司覺得有意義,就來參加了。
差不多三個小時後,他們收工。
聞司騎上自行車,剛準備離開,餘光遠遠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着門口走來。
那不是阮秩嗎?
他來做心理咨詢?
他怎麼了?
聞司大吃一驚,立刻壓低了帽檐。
他知道,阮秩一定不希望在這裡遇見任何一個熟人——包括他。
做賊心虛般,聞司飛似的騎車逃離了心理中心。
回到宿舍,聞司始終放不下心。
阮秩到底怎麼了?他沒事吧?
聞司無數次點開阮秩的微信,編輯了無數個版本的信息,最後都删掉了。
這種事,真的不好開口問。
希望他一切都好。聞司默默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