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白擡手将煙從齒尖取走,手指虛夾着,明明沒點,卻做出一副抽煙的樣子來,像是再用動作欺騙自己身體裡泛起的瘾似的,帶着點清醒的克制:
“所以呢,你都做了什麼?”
林銜月一愣,眼睫顫了下。
“我的意思是,你為了吸引我的注意,總得有些計劃吧,都是什麼?”
傅初白随手解開安全帶的搭扣,側過身面對着林銜月:“迎新晚會那天,從我邊上路過?”
林銜月不懂傅初白對這個問題的好奇,但事到如今,她也的确沒有任何繼續隐瞞的必要,點了下頭,忍着心底湧上來的羞愧,低聲道:
“算,算是吧。”
“嘶——”
傅初白很輕地吸了口氣:“還有呢?”
“還有,”
林銜月手指緊緊攥着大腿上的褲子褶皺:
“打工,我是在朋友圈裡看見有人說會在那裡遇見你才去打工的。然後還有英語課,點名冊上其實有你的名字,也是我故意沒點的。”
話音剛落,傅初白那邊就把那根還完整的煙随手扔到煙灰缸裡。
林銜月餘光把他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還以為對方是有什麼話想說,連忙閉上嘴巴。
她想,自己現在的心情和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大概是差不多的。
車子裡就這麼陡然安靜下來。
片刻,傅初白很輕地吸了口氣:“就沒了?”
語氣有些驚訝,也有些意外。
林銜月本來就緊張,聽到問句之後本能地就開始在大腦中搜尋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神思流轉間,面色突然滞了下,頭埋得更低,唇動了動:
“還有...”
“頭發。”
她當時被徐雲煙說服燙頭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那個冊子上,看到了和那幾個出現在傅初白身邊的女孩子很相似的發型。
這種不懷好意的手段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說如今一件件地在當事人面前說出來。
林銜月隻覺得自己心裡那種名為羞愧的情緒四下蔓延,不知怎麼,她突然想迎新晚會上,傅初白看到周淼淼那些小動作的時候,很諷刺輕蔑的笑容。
她的心抽了下,鈍鈍地泛着酸。
“哼~”
是很輕的一聲笑。
“合着,你也沒有做幾件事情啊。”
傅初白的語氣輕飄飄的,帶着明顯的調笑意味:“至少比我以為的,少多了。”
林銜月垂着頭足足愣了幾十秒,才擡起臉,滿眼疑惑地看向傅初白。
傅初白臉上是懶散且寵溺的笑,胳膊肘壓在方向盤上,手拖着腮,就這麼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看,
完全不像是在乎自己蓄意接近這件事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到我們班上去當助教,以及在潮玩店後門抽煙,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呢。”
林銜月在傅初白這略有些失望的口氣中徹底懵了,聲音幹澀:“你...你?你是早就...”
“早就什麼?”
“早就知道嗎?”
傅初白眸子盯着林銜月:
“其實算不上,我最開始以為你是想追我,後來又覺得想追人的人不應該像你這樣,往前走兩步就要退一步的樣子。直到那天,老齊說京見你有些眼熟,就調了下監控,”
他笑起來,聲音是有些滿足的無奈:“我才知道你在很早之前應該就見過我,而關于剛剛那個被我揍了一頓的小男孩的報告,則是今天上午剛剛送到我手上的。”
林銜月的腦袋已經完全被傅初白這一連串的話攪和亂了: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卻不說?
為什麼都知道卻還要繼續給我過生日呢?
傅初白看着她,唇角往上擡了個很淺的弧度。
明明是一片混濁的暗,可偏偏男生的視線像是明亮的光,仿佛一下看到她靈魂深處。
林銜月的心髒在他的視線裡空了一片,緊接着開始猛烈地跳動起來。
“這還能為什麼?”
傅初白的聲音低沉,像是帶着胸腔的震顫直接滾出來似的:
“因為我不僅樂在其中,”
“而且心甘情願啊。”
樂在其中,心甘情願。
林銜月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會思考了,隻定定地看着傅初白的眼睛。
“所以現在,”
傅初白往前傾了傾身子,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泛着潮濕的熱氣:
“你願意把欠我的那個吻,還上了嗎?”
林銜月盯着他的眼睛,胸口像是被一顆巨大的炮彈擊中,不痛,而是在心髒裡炸開一朵盛大的煙花。
她眼睫輕顫了下,在一片急促的心跳聲中湊上前,
呼吸互相交融的刹那,冰涼的唇瓣貼上傅初白的唇角。
她聽到那人似乎是聲音很悶地笑了下,然後擡手輕掐住自己下巴,把臉往邊上偏了幾寸,聲音暗啞撩人:
“欠我的吻可不是這樣的。”
說完,對準她的唇,直直地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