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聽到聲兒,但看那眼神,大概是對自己的提議不反感。
他唇角擡了下,輕聲道:“門口等我五分鐘。”
這次林銜月是真的一句話沒說,也沒看他,擡腿就往門口走。
傅初白就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人剛走出去沒兩米,他就忍不住了,輕笑出聲不說,眼神還微微垂着,像是在回味。
直到陸宴楠從樓梯上下來。
陸宴楠剛去了趟衛生間,回了卡座聽就旁邊的人說傅初白到樓下撩撥小姑娘去了。
他這一下來了勁,着急忙慌地就往樓下趕——這熱鬧他必須得湊啊!
畢竟他和傅初白認識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他主動呢!這姑娘得是什麼樣啊!
結果人剛走到樓梯拐角,那女生就轉身走了,匆忙間隻看見個側臉。
他三步并做兩步,上前搭住傅初白的肩,略有些好奇:“你什麼時候和咱英語課那助教這麼熟了?”
傅初白的眉尾往上輕勾了下,緩緩側過頭,輕笑着哼了聲:“你眼神倒是挺好。”
陸宴楠是個順杆爬的個性,咂了下嘴,神色傲嬌:“怎麼,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我在美女這方面的眼神難道不是一直很好!”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能力,陸宴楠朝着林銜月的背影張望了兩眼,等人徹底走出大門,才擡手搭在下巴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我不僅記得,我還看出來她換發型了!感覺比以前那好看,以前那太乖了,現在這多好,這大波浪...”
隻不過他這番評論沒有說完的機會,因為邊上的傅初白突然直起身往前踏了一步。
陸宴楠本來是将身上大半重量都挂在人身上,這會兒沒了支撐,自然是往邊上斜了下,人還沒站直呢,就聽到傅初白似笑非笑地問了句:
“你今兒沒開車?”
“沒開啊,”
陸宴楠搖搖頭,一臉‘你是不是病了怎麼開始說胡話’的表情:“不是你說你開嗎?”
傅初白像是恍然似的點點頭:“哦,對,我開了。”
可那眼神隻沒半分變化,昭示着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問話隻不過是為了讓旁人先開口。
陸宴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連語氣都跟着緊張起來:“老傅,你...”
“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
傅初白倒是配合,不等他問完就下了通牒,擡腿就往樓上走,走了兩節台階之後又轉過身,要笑不笑地:
“還有,今天這頓酒,你請。”
陸宴楠在原地僵了兩秒之後立刻跟上:“為什麼啊!不是說好咱們一起回去嗎!為什麼我要自己走啊!而且為什麼我請客啊!你說話啊!老傅!傅初白!”
他這邊如同被抛棄的怨夫一樣的呼喊并沒有喚起傅初白哪怕半分猶豫,等他人跟着上樓包廂站定時,傅初白已經大闊步地往外走,隻經過他的時候腳步略頓了頓,聲音很輕地來了句:
“為什麼讓你自己回去,找找自己的問題。”
笑着說的,陸宴楠能聽出來,傅初白此時的興緻不是一般的高。
隻是他現在沒空去關注好友為什麼這麼開心,他心裡隻想着一件事——
自己的問題?
我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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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銜月脊背貼着身後的真皮座椅,頭微微往右邊偏,任憑窗外明亮的燈光像老式膠片電影一樣,一幀一幀地躍進瞳孔。
真是暈了。
她想。
站在酒吧門口的那幾分鐘,就算不夠自己坐上公交,但也能走出去百來米,可她偏偏就像隻呆頭鵝一樣,等着傅初白的車開過來不說,還駕輕就熟地坐上來了。
好像某種界限被跨越了似的。
林銜月這麼想着,裝作不經意地挪了下頭,擡眼去看傅初白。
他好像挺高興的,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伴着車載音樂緩和地打着拍子,動作間露出有力的手臂線條。
也不知道他開起賽車來,樣子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這問題來得突然,也來得莫名其妙,等在腦子裡過了兩遍林銜月才終于反應過來,猛然驚了下,視線也跟着匆匆收回來,活像是做壞事被人發現的小朋友。
隻是她心緒尚未完全平息,就聽到旁邊那人的聲音在胸膛裡滾了下,明明笑了,卻硬是要憋着:
“想問什麼就問吧,我這人向來有問必答。”
林銜月瞳孔猛地顫了下,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捏住,聲音裡都發着虛:“問?問什麼啊?”
問你開賽車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一副好像掌控全局的樣子?
這傅初白不會,會讀心術吧!
車子速度放緩,穩穩地停在學校門口的馬路上。
傅初白轉過臉,像是對林銜月這略顯堂皇的樣子産生了興趣,語調微微擡高,混不吝的樣子:“真沒有想問的?”
林銜月看着他那雙滿是揶揄的眉眼,終于反應過來——
哪有什麼讀心術!
這人純純就是在逗自己玩!
她擰了下眉,也說不上是生氣,硬邦邦地扔下句走了便側過身去拉車門。
外間的冷空氣順着微開的車門縫鑽進來的刹那,她聽見身後的傅初白低低地笑了聲,嗓音裡混着某種含糊不清的暧昧:
“林銜月同學,”
“明天下午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