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銜月站在原地,目光有些空茫地朝遠處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回神,将外套攏緊些,
她不打算放棄,
事情發生在街盡頭的燒烤攤,小狗又受了傷,指不定會沒有力氣跑回來。
正好馬上就要下班了,她現在回去請個假,往那邊找找,應該是能找到的。
她這麼想着,人也走到後門邊上,剛準備伸手去拉,門就被人從裡面推開。
是那天和她搭班一起整理倉庫貨物的男生。
男生的手搭在門把上,眼神被漆黑的眼鏡框擋了個七七八八,但依舊能辨認出視線的方向是朝着林銜月的。
很明顯的有話要說。
林銜月有些意外。
她和這個男生并不熟悉,隻不過是搭班的那天交流過幾句關于工作的事情,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想不到對方在這裡等着自己是有什麼原因。
沉默了幾秒,男生開口道:“你是在找那隻小狗嗎?”
林銜月怔了下,略顯匆忙地點點頭:“對,你知道那隻小狗在哪?”
男生掀起眼皮盯着她看了會兒,語氣有些生硬:“那個男生,他把小狗帶走了。”
“男生?”
林銜月蹙起眉:“哪個男生?”
男生的眼睛晦暗不明,說不清楚在想些什麼,迎着林銜月的視線愣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地開口道:
“就那個,”
“上次來店裡打架的男生。”
林銜月呼吸猛然滞了下。
是傅初白,
是傅初白把小狗帶走了。
無端地,林銜月擡眼朝算不上漆黑的巷口看去,走出去右轉走不到十幾米就是酒吧的大門。
就像傅初白剛才說的,
如果改變主意,他就在裡面。
-
空氣裡是散不去的酒精和煙草的味道,音樂的律動幾乎緊貼着脈搏,林銜月站在角落,不自覺地将臉往圍巾裡埋了兩寸。
她想過進來之後找到傅初白是件困難的事情,
但沒想到這麼困難。
酒吧從外面不過是個普通至極的水泥建築,但等進來才發現是别有洞天。
先不論一層高低堆疊的舞池和五顔六色的DJ台,光從樓梯延伸上去的半開放包廂就足以讓人花了眼睛。
從她這個角度往裡看正好是背光,躍進視線裡的都是背影,台上的燈光也隻能照亮飛揚的發絲。
林銜月想,就算是傅初白本人站在這,估計都很難把自己找出來。
她在原地站了會兒,等視線在場子裡匆忙略過一圈之後才垂下眼,從口袋裡将手機掏出來,點開信息的圖标。
界面幹淨,一衆系統消息被簡潔粗暴地歸類在通知消息裡,隻有一條例外。
發件人的頭像依舊是系統自帶的小人,後面跟着一串電話号碼,沒有備注,
即使打過電話,林銜月也沒把‘傅初白’三個字存在手機裡。
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在屏幕上滑動了下,返回到主屏幕,然後暗滅,将手機塞回口袋。
林銜月還是覺得,
她和傅初白之間實在不是可以随意撥打電話的關系。
她正想着,舞池邊上一個男生站上來,往這邊靠了幾步,笑着:“美女一個人來的?”
男生雖然看面上不是什麼兇神惡煞之輩,但迷離的燈光一打,還是讓人不自覺緊張。
林銜月腳步微微後撤幾公分,聲音沉着:“就要走了。”
那男生很是放蕩地笑了聲,一個大跨步猛地站在林銜月面前:“别着急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林銜月擰了下眉,剛準備開口拒絕,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聲音很近,也很清楚,
是從頭頂傳來。
她愣了下,轉過身擡眼去看。
背後正上方的半開放包廂裡,傅初白倚在欄杆上,指尖挂了根煙,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這會兒正垂着眼看她,唇邊是一抹勾人的笑。
正前方有燈光滑過,在他臉上打出骨骼的陰影,和一片近乎蠱惑的性感,以及那雙,
直白地、坦蕩地、
盯着林銜月的眼睛。
他笑着:“這是改變主意了?”
林銜月從一片怔然中回過神,緩了口氣,仰着頭,也不知道從哪生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來:“我有事要問你。”
明明是求人的話,卻偏偏說得一身正氣。
傅初白似乎是笑了下,輕佻了下眉:“行啊,你上來吧。”
林銜月看了眼旁邊向上延伸的樓梯間,又将視線移回傅初白臉上。
沒應聲,但腳下也沒動。
就這麼素着一雙眼睛盯着傅初白看。
傅初白也低頭回看着她。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盯着。
過了會兒,傅初白将煙暗滅在邊上,笑着:
“行,你站那别動,”
“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