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少年的臉色時青時白,一雙漂亮眼珠睜得大大的,簡直是一出極有意思的大戲了。宗蒼看得心曠神怡,偏撿他不愛聽的說:“怎麼?先前不是還說能生能生的,現在真有了,反倒不願意生了?”
明幼鏡羞憤欲死,若不是此刻體虛無力,恨不得在他的肩頭狠狠咬下去:“那怎麼能一樣!”将頭一扭,很别扭道,“反正我不要它。我難受得很,你把它拿出去。”
很莫名的,宗蒼想起誓月宗上一些遇人不淑的女弟子,年紀輕輕叫一些壞心眼的青年騙去,自己還甚麼都不懂,便在腹中揣上了小孩子。如今自己懷中的少年也似她們一樣害羞懵懂,可憐兮兮地伏在自己的臂彎間,讓宗蒼的心裡泛起異樣的垂憐。
于是難得安慰道:“好了,别怕。區區陰靈而已,很快便給你弄出去。”
明幼鏡什麼也沒說,隻是仰起頭來看着他,不很相信似的。
“還沒問你,那夜怎麼就跑到了留方坑旁邊?”
明幼鏡有點心虛,他不知道怎樣說。說自己偷窺他與佘蔭葉修行,而後又被佘蔭葉逼入悲風亭中,莫名其妙地舔了耳根?
“随便逛一逛,不小心就……”
宗蒼打斷道:“那晚是不是到萬仞宮來過。”
明幼鏡被看穿,耳尖泛起紅意:“嗯。”
“先前沒有同甘武說清楚,讓他把你攔出去了。”宗蒼略移動了一下臂膀,讓他在自己懷裡躺得更舒服一些,“往後不會了。”
低沉喑啞宛如沉鐘晚磬,是能讓人筋骨俱軟的聲音。
明幼鏡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知不覺就交代了出來:“佘師弟來找我,我很害怕,就逃走了。山路太黑,什麼也看不清,不小心掉進留方坑裡。裴申那具屍體宛如活物,我爬到隧洞中,借着活水之力将他沖走,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宗蒼正要問一問佘蔭葉有何可怕,卻聽門外高昂粗聲乍起,分明是瓦籍來了:“哎呦,聽蘇丫頭說小狐狸叫陰靈給暗算了,快叫老瓦瞧瞧!”
說着大手一揮,撥弄兩下明幼鏡仍舊沒什麼血色的小臉,“不成不成,看起來真的有點不妙。快起來,到老瓦的藥石峰去,給你煮點藥吃……”
宗蒼一下子看透他的意圖,斥道:“滾蛋,到老子跟前挖牆腳來了!”
明幼鏡恢複了幾分氣力,從他的懷抱中緩緩坐起身來,瓦籍不管不顧地拉着他的手把脈,咂摸着嘴道:“宗主,這陰靈有來頭啊,我感覺着,是禹州那一脈的。他們那夥人,最擅長的就是煉這個嬰靈。”
“禹州魔修一貫猖獗,如若真是他們所為,其魔手顯然已經深入三宗。”
瓦籍摸着胡須道:“禹州一帶的分野似乎是‘氐土貉’何家與‘角木蛟’謝家。不知他們兩家有何發現?”
禹州城,熟悉的地方。何家和謝家,也算熟人。明幼鏡偷偷觑着宗蒼的神色,果然在他的眸中看見了幾分陰沉。
“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被人種下了陰靈,若想求解,也得找那作孽的魔修才行。”宗蒼道,“鏡鏡,你可願同我一起下山,去一趟禹州城?”
冷不防被他貼着耳畔叫這一聲“鏡鏡”,明幼鏡登時從耳根紅到了指尖。憑什麼叫他鏡鏡?142那家夥就算了他奈何不了的,宗蒼憑什麼?
宗蒼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回應,隻有一頭雪白的小狐狸眼睜睜要羞成紅狐狸了。明幼鏡伏在他膝頭,半天才慢吞吞道:“要去。”
瓦籍急道:“不成不成,山下兇險。”
宗蒼擡了一下眼皮:“有我在。”
瓦籍沒詞兒了。
宗蒼又将明幼鏡放回榻上,自己籠來大氅穿好,口中道:“我去見一趟危晴,商議共赴禹州之事。此行如果順利……”純黑大氅在堅實有力的肩頭落下,冰冷聲音森嚴無情,“禹州魔修,可盡誅之。”
明幼鏡怔怔地望着那高大身影離去竹簾之後,和暖夏風拂面而來,腹中那異物之感方才清晰上泛。他小心撩開裡衣,隻見光潔小腹微微凸起,覆掌上去,熱意透過肌膚傳來。
太離譜了。這裡面,是一個……小孩?
無論如何難以接受。将薄衾一蒙,掐一掐自己的臉蛋,恨不得是夢快些醒來。
沒記錯的話,原書中也提到過宗蒼的禹州一行,隻是原文劇情裡并無裴令、裴申二兄弟出場,宗蒼下山的緣由,是司宛境被禹州魔修擄去了。
不止如此,喪心病狂的魔修還将煉化的嬰靈渡入司宛境體内,令他飽受孕育之苦。
然後……作為一本無下限的總攻肉. 文,宗蒼用了很喪心病狂的方式,引出了司宛境體内嬰靈。
想起原文中的那些描述,翻雲覆雨、被翻紅浪,明幼鏡覺得自己要不然還是現在老老實實抹了脖子比較合适。
他正在榻上心如死灰,歡天喜地跳上榻來的胖貂卻已經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宿主,你到底用了什麼高明手段?一夜之間竟瘋長了50個指數,現在已有8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