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瑪麗抓起瑪琳的頭發,将她拖到地闆上,不在意這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這具身體也确實如瑪麗所說,隻是個屍體罷了。
“等等。”許久未出聲的男主人突然問道:“傑森呢?他隻留在這裡六個月就消失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隻是死而複生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管他。”
瑪麗推開房門,随後一片刺眼的綠光從門外照射進來。韋恩夫婦警惕又恐懼地向後退去幾步,即使他們于那綠光相隔一米之遠。
“我也沒計較你們把那個女人藏在這裡的事情——她叫什麼來着,貝拉?所以,安分一些,别試圖幹預你們不該參與的事。”
瑪麗安然無恙地站在綠光之下,拖着瑪琳離開了房間,沒有像之前那些突然出現在此處,被那光線照射到的人們一樣,倒在地上尖叫、呻/吟,最後腦袋炸開。
“隻是因為瑪琳為你們求情,并不意味着我會忍受你們越界的行為。記住這點。”
屋外傳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接着是重物砸在土地上的悶響,綠光也轉移了位置。危險已離開這座宅邸。
他們走出房門,來到窗前望着。
一個碧綠色的眼球處于天空中原本是太陽的位置。瞳孔如深邃的淵海,吸引着所有注視它的目光,也注視着世界的一切。緻命的綠光從它虹膜裡發射而出,覆蓋在原本應是赤紅的地面上。
那個沒有下肢,以收割靈魂的刀刃為雙臂行走的長發怪物就在地面上。它臉上的紅彌漫開來,覆蓋着整個臉頰,如同一幅抽象的藝術作品。然而在這紅色的海洋中,失去了五官的存在來打破它的單調。
一個沒有後腦骨,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裡暴露的腦組織,血管撕裂、神經斷裂的小女孩——
瑪麗。手中拖着更加慘不忍睹的瑪琳,身後跟着怪物和綠眼球的注視,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不見猩紅的血迹遺留在地上,因為它們早已與光線融為一體,無法分辨。
托馬斯深深地歎息一聲。
“誰能結束她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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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不管阿爾弗雷德和提姆的阻攔,帶着一身的硝煙與擦傷毅然踏進隐藏的電梯。
伴随着微弱的燈光,洞壁從兩側迅速劃過,電梯緩慢下降,逐漸接近蝙蝠洞的底部。他感受到洞穴的氣溫和濕度在逐漸增加,蓦然間,它停了下來。
艙門打開,迪克走出電梯,置身于巨大而神秘的洞窟空間中。燈光充斥着這本該陰暗寒冷的洞穴,明亮得有些刺眼。它的主人正坐在蝙蝠電腦的屏幕前,投下的影子同他本人一樣漆黑,像白紙上的一團墨點。
“夜翼。”他沒有轉身,憑那沉重焦急的腳步聲認出來着者的身份。“任務結束,你該換下制服去休息了。”
“你在做什麼,B?”迪克沒有順着他的意思轉身離去,反而走到他的身後,問他:“你也該換下制服去休息了,你在做什麼?”
“計算戰損、統計傷亡、提前撰寫回答稿,一小時後我需要前往阿卡姆瘋人院——”
“B。”迪克打斷了叙述着過勞計劃的蝙蝠俠,用力轉動轉椅,使椅上的人面對着他。然後雙手撐在兩旁的扶手上,強硬地說:“布魯斯,脫下面具。”
電梯再次停至蝙蝠洞,結束夜巡的其他人員和阿爾弗雷德一起走了出來。
身披黑衣的守護者不語,左手抵在迪克的胸膛把人推開,站起身。他身姿挺拔,毫不動搖地望着迪克,黑色的披風輕輕垂落,環繞着他強壯而筆挺的身形,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地繃緊着,似乎一切正常。
“别想着逃走。”迪克搶在他轉身離開前擋住他,手握住蝙蝠俠的小臂,他說:“布魯斯。”
“脫下面具。”
傑森看不下去了。他沖到兩人身旁,将蝙蝠俠的面具掀下來。那張臉暴露在空氣中時,攥緊的拳頭卻未如他所想打在布魯斯的臉上。
他和迪克一起愣在原地。
“……布魯斯……”迪克低聲呼喚着,松開手,輕輕地将雙臂伸向布魯斯,身體前傾,緊貼着胸膛将他包裹在懷中。
接着是傑森。他有些僵硬地擡起手臂,在側方和迪克的交織,将他們三人緊密地連接起來。提姆從後方抱住了布魯斯,手臂緊緊地環繞住他。迪克輕巧地将達米安舉起,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裡,紅着臉抱着他父親的脖子。最後是史蒂芬妮,從另一側把額頭貼在布魯斯的肩膀上。
幾秒過後,他們默契地退開,留下完整的布魯斯與阿爾弗雷德面對面。望着導師臉上的表情,提姆偏過頭,史蒂芬握住自己的胳膊,達米安把披風捏出皺痕。
那位堪比他的父親的男人歎了口氣,向前靠近布魯斯,抱着他,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背部。
"先生,你是我的家人,我一直在您身邊,我會盡我所能照顧您。現在是時候給自己一些休息和關照了。其餘的,就留給明天吧。"
布魯斯點頭。
燈光熄滅,隻剩下微弱的月光透過洞口灑在石牆上,勾勒出陰影的輪廓。蝙蝠洞無聲無息,沉默而寂靜,吞噬着一切。沒有光明的閃爍,沒有熱情的燃燒,隻是漆黑一片。
電腦桌上的手機亮起屏幕,震動幾下,随後被黑暗再次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