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潤的房間真的是坐都沒地方坐,三個大男人挨這麼近都有點不适,任願總覺得在蔣光昀眼皮子底下跟人聊天挺奇怪的。
于是他們說了會話,然後背着鏡頭悄悄分完小零食就離開了。
天黑得快,任願打着手電筒,白光陰森森的,後面的攝像也覺得害怕,路上經過工作人員住的地方,順便就回去了,給任願他們留了個GoPro.
蔣光昀拿着GoPro照着地面,任願拿着手電筒照着路,他們一路上都沒話,直到任願踩到一個不小的坑,差點摔着,幸好蔣光昀猛地抓住了他,像是一直注意着他一樣。
蔣光昀問:“……沒事吧?”
任願一頭冷汗,說沒事,要撇開蔣光昀抓着他手臂的手,卻沒成功,蔣光昀死死抓着他手臂。
但任願也不好拉扯,他緊張找話:“還有多遠啊?”
蔣光昀慢慢松了手,在任願背上拍了一下,像是安撫,說:“前面拐頭就是。”
最後他們安然回到住宿,開燈,洗漱,最後坐在床上,蔣光昀忽然說:“這好像我們大學時候互相串寝一樣,去各個房間遊一圈又回來。”
任願還真沒想到蔣光昀會在明面上跟他扯上關系,他還以為蔣光昀和他私下有往來無所謂,但是不能搬到鏡頭來,會顯得掉價。
這節目一播出,免不了有人将他和蔣光昀比,一個籍籍無名的配角龍套,一個正當紅的演員新星。
想想就煩。
不過任願是打定主意要退圈的,所以他隻是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笑着說:“是啊,就像回到那時候一樣。”
這話有些任願都沒察覺出來的怅然。
從前是個好詞,舊事已過,隻剩下斑駁回憶,供念舊的人反複咂摸着滋味,痛着上瘾。
蔣光昀笑着說:“你變了很多。”
任願說:“人都會變。”
蔣光昀沉默一會,說:“其實我也變了。”
“你變化最大,變得更帥了。”任願随意奉承,但也真心實意。
一個人紅了,知名度上升,所帶來的氣質和氣場的變化是非常明顯的。
尤其是蔣光昀這樣天生條件就好的人。
蔣光昀眼睛亮了一小會,可想起任願可能隻是在鏡頭面前說場面話,便又很快熄滅下去。
“都是包裝的。”蔣光昀笑了笑。
“哪有,在以前學校的時候,就屬你,最引人矚目!要不是你低調,你早就應該在學校就火了。”任願繼續恭維。
蔣光昀看着他,眼裡的笑意徹底沒有了,“以前你不會說這些。”
他知道任願說真話是什麼樣子的,隻會輕聲細語在他耳邊說情話,也不會這樣虛假地奉承他。
任願無所謂地說:“我以前跟你不熟嘛。”
蔣光昀似乎是聽見這話愣住了,想說什麼,但任願已經收拾完自己的短袖短褲,準備去沖澡,他從蔣光昀旁邊經過,裝作輕松地一擺手,實則根本不想和蔣光昀再客套來客套去。
“我先去沖一下啊,很快的。”
任願關上衛生間的門,蔣光昀不喜歡沒洗漱就坐在床上,于是一直沉默地站着,等人出來。
其實他說任願變了,隻是指任願會說話了,這倒不是指人以前嘴毒,而是任願不太會打圓場,如果一個場子尴尬的話,那任願察覺到了氣氛,可能會比引起尴尬的人還尴尬。
而且任願的性格很容易共情,這也對他的職業生涯有一定的好處,他演戲能很快融入角色,方法和理論他是結合得最好的,老師不說是喜愛他,可欣賞他肯定是有的,加上任願總是一副笑臉,任誰都覺得他是個性子軟的好脾氣。
但出乎意料,任願面對一些事就又比較硬,是個犟脾氣,總要一個人扛事。
任願犟在心裡,蔣光昀犟在嘴上。
他們二十出頭年紀談的戀愛,又稚嫩,又橫沖直撞,不懂交流,在那段戀情裡,兩個人都受了傷,分手分得很難看。
蔣光昀站了一會兒,神色空蕩蕩的,而後仿佛下定了決心,擡手挨個挨個把攝像機都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