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見文岚正一臉驚喜地看着自己,張了張口,一時卻沒發出聲音,隻覺得口中格外苦澀,似乎是湯藥留下的苦味。
文岚連忙将溫熱的茶水端過來喂主子喝下。
茶水滑過嗓子,稍微潤了潤沙啞的喉嚨,沈骊珠這才覺得好受了許多。察覺到自己額頭上蓋着打濕的帕子,她皺了皺眉,微微一動,才發現自己渾身酸軟,使不上力氣,身上蓋着的兩床被子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正想示意文岚将身上的被子拿走,便見皇上從門口大步朝她走過來,皇後落後兩步跟在後面。
“你醒了,覺得可還好?”元景年越過一旁行禮的文岚,大跨步走到床邊坐下,面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關切,直直的望着她。
沈骊珠看着皇上皇後走近,将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掙紮着想要起身,“皇上,皇後娘娘。”張口才發現嗓子沙啞無力。
“起來做甚,好好躺着。”元景年将沈骊珠的手包在掌心,能察覺到手心滾燙,似有汗意,眉心微動,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向一側候着的禦醫問道,“昭才人怎麼還在發熱?”
“禀報皇上,昭才人寒氣入體,一時發熱是正常的,如今既已轉醒,便已無大礙,待再服下幾劑湯藥,熱症便能消退了。”禦醫在一旁應道,心裡松了一口氣,招呼手下的侍醫将藥端過來。
文岚見狀正想要将藥接過來,喂主子服下,卻見皇上将手伸出來,便又退了下去。
見又是湯藥,沈骊珠不自覺地眨了眨眼,抓了抓身上的被子,心中不免長歎一口氣。
元景年将藥一口一口給沈骊珠喂下,見眼前女子吞咽的難受卻不發一言隻乖乖地張口将藥喝了下去,眼神流露幾絲心疼。
待喝完了藥,沈骊珠用茶水漱了口,這才想起來自己落水之前的事情來,輕聲問道,“林貴人可還好?”
“操心别人作甚?落水的人可是你。”想起方才林貴人一臉心虛驚惶地辯解模樣,元景年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甚至不願再提及林貴人的名字。
“皇上,林貴人懷着皇嗣,臣妾無妨的。”沈骊珠心裡想着自己落水前的那道推力和林貴人眼中的害怕神色,心中微動,面色卻不改溫柔。
皇嗣,元景年自然清楚沈骊珠和林貴人并不相熟,此番為救林貴人落水必然是因為她腹中孩子,是為了他的孩子。看着女子蒼白的臉色,被湯藥稍稍潤濕的嘴角和禦醫診治時說的話,他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澀,竟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皇後進内室之後便一直站在皇上身後不遠處,此刻見皇上看着昭才人不作聲,一臉疼惜的模樣,便開口道,“林貴人很好,本宮已經派人将其送回她宮中,昭才人安心修養便是。”
“如此便好。”沈骊珠朝着皇後微微一笑。她剛剛醒來,又強撐着精神說了好些話,可能是禦醫開的藥起了效,此時又覺得昏昏欲睡起來,但還意識到皇上和皇後還在室内,便又努力睜大了睡意朦胧的眼睛。
察覺到沈骊珠臉上的倦色,元景年緩過神來,撫了撫女子的臉,低聲道,“睡吧。待你睡醒,朕再來看你。”
聞言,沈骊珠唇角微微揚了揚,實在撐不過睡意,不過一會兒便又閉眼睡熟過去。
察覺到沈骊珠的呼吸變得平緩,元景年站起身,示意周圍伺候的人都小聲些,便出了内室,看着身後的文岚和文瑤,沉聲道,“照顧好你們主子,朕不管你們之前和昭才人有什麼主仆情分,下次若再出了事,便也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聞言,文瑤的臉色又是一白,愣愣地被文岚扯着跪在地上告罪。
元景年掃了二人兩眼,沒說什麼,便出了鐘玉軒。
皇後見狀,囑托了照顧昭才人的禦醫和鐘玉軒的宮人幾句,便帶着人也走了。
待沈骊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申時,發熱已經好轉了不少,身子也有些氣力,此時便察覺到腹中空空了。
文岚将一碗清粥端過來,“主子,禦醫說暫且需吃些好克化的膳食,等再好些再吃些别的。”
沈骊珠點點頭,被文岚扶起來靠在床頭,接過碗勺。待喝完粥,她才發現文瑤不在内室,将碗遞給文岚,随口問道,“文瑤呢?”
聽到主子問話,文岚端着碗瞧了瞧主子的神色,“文瑤她說是自己害的主子落水,又被皇上訓斥了幾句,非要一個人在外面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