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照身後多了條亦步亦趨的小尾巴，走哪跟哪，甩都甩不掉。

看着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卻怎麼都不肯下桌，硬着頭皮吃飯的鄭歡，朱元鎮不免有些後悔。

鄭小五家世顯赫人緣又好，為人單純沒有城府，在長安城的閨秀圈裡很得人心。

多這樣一位手帕交，對晚照有益無害。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貨狠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在晚照身上，哪怕是他的邀約，這家夥也敢厚着臉皮跟來，就連他與晚照默認的午膳時刻，這貨也是一次不落，硬生生地成了常駐的煞風景。

他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桌菜，三個人，吃到最後隻有夏晚照心滿意足。

略有深意地瞅了眼努力作無辜樣但其實心虛得不得了的鄭歡，他勾了勾嘴角。

真是好樣的，鄭小五。

……

第二天，輪到鄭歡看着桌對面的人臉色豐富多彩，一言難盡。

“吃啊，你們怎麼不吃？鄭小五，你家這廚子廚藝确實不錯。”

賀彥辰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不忘招呼。

拿着他自個兒那雙筷子在每道菜裡夾一遍。

朱元鎮端起久違的太子架子，讓小橙子給自個兒用公筷每樣菜都留了一筷子，期間也不忘親自給夏晚照另外盛了菜。

隻當沒看見鄭歡。

甚至在後者即将扔筷子暴走的前一秒，淡淡地送過去一眼。

就那麼一眼，給鄭歡吓得瞬間老實。

低頭喝茶撿着賀彥辰沒碰過的邊角料吃，小模樣别提多委屈求全了。

咚！

夏晚照看不下去，拿着筷子給賀彥辰來了一下：“你家裡沒教過你規矩？在外頭跟人吃飯就這麼吃？你吃豬食呢？”

她站起身，把每道賀彥辰拿筷子碰過的菜一股腦倒進他碗裡，摞得極高，沒點技術含量一般人還真做不了。

“吃完了，一口不許剩。剩多少我揍你多少拳。”

威懾完了，又把朱元鎮提前給她盛起來的菜撥了一半給鄭歡。

把小丫頭感動得稀裡嘩啦的。

另一邊賀彥辰死命給自家兄弟使眼色。

我這可都是為了你才來這搗亂的，你事先可沒說霸王花對鄭小五護短護到這地步啊，還不出來幫兄弟一把？

朱元鎮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盯着鄭歡和夏晚照，許久都沒說話。

賀彥辰委屈巴巴地一口一口吃着菜，幾乎快撐死了也沒聽到他的太子殿下為他開口求過一句情。

一直到午膳後，眼瞅着下午的課又要開始了，夏晚照發出邀約：“妙音姐命人送來兩隻肥羊，還派來一名大廚，晚上做地道的北境烤全羊，你們要不要也來嘗嘗？”

朱元鎮想到晚上還有少傅布置的功課，本打算婉拒，卻聽鄭歡搶先一步地跳起來：

“好啊好啊，我一定去。”

甚至扭捏：“晚膳後都宵禁了……那晚上，我能留宿你家嗎？”

留宿？

“不行！”

這是朱元鎮。

“行。”

這是夏晚照。

賀彥辰頓時停下假裝吃飯的動作，豎起耳朵一臉興味盎然地盯着兩人。

夏晚照一臉無所謂：“我院裡還有間客房，收拾出來就行。”

哦，客房。

朱元鎮的臉色剛好轉一點，鄭歡卻說：“那你得陪着我，等我睡着才許離開，不然我會怕。”

好家夥，直接一沉到底了。

賀彥辰偷笑不已。

兩個小娘子自顧自說着話，并肩着愈行愈遠。

“你在我院裡，有什麼好怕的？”

“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人睡過，都是我奶娘陪我的。”

“那不如你回家睡？我着人送你回去。”

宵禁可不禁鎮南王府的馬車。

“不行！”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必須賴在夏晚照院裡睡！

她說的！

鄭歡悄悄捏緊小拳頭。

完全忽略了身後越來越陰沉的視線。

“得虧夏晚照是個小娘子。”

賀彥辰賤嗖嗖的聲音傳來：“因小知大，看鄭家小五這勢頭，夏晚照要是個男人，這長安城閨秀們的芳心，哪還有你我兄弟的份？”

朱元鎮連個白眼都懶得給他。

“嘶，前些日子我看過一話本，女子竟對另一女子動了心，對其死心塌地，縱九死亦不悔，你說鄭家小五對夏晚照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