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完蛋了,我把語文課本落在店裡了。”視野裡露出老甘彎下腰後湊近的臉,小甘聽到自己有點驚慌的小聲耳語。
老甘擦了擦手上的水,瞄了眼身後竈台前忙碌的妻子,輕聲安慰女兒:“沒事沒事,你媽今天要烙餅,爸這會兒回去給你拿,保證提問之前讓你看見書。”
“你去拿媽媽知道又要說我丢三落四了,”小甘眼前的世界搖晃了兩下,聲音壓得更低,“這樣吧爸,你分散媽媽注意力,我趕快回去拿,再快快回來。”
老甘無奈的笑了笑,但還是拍了拍女兒的頭答應了下來。
畫面一暗,眼前再次恢複清明是在店外的人行道上,不知道為什麼這晚路上的人格外少,除了路燈之外沒有任何一絲光亮。小甘有些畏懼的瑟縮了一下,但還是踏進了店裡。
找到課本的時候,身後隐約有些細細簌簌的聲音,她回過頭,正對上一對血紅的瞳仁和鋒利朝向她的獠牙。
身體猛地一抖,小甘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血紅的瞳仁,和夢境的詭異重合讓她立馬尖叫出聲。
紅瞳仁的主人被匆匆趕來的老皮一把推開,她安慰着醒來的小甘:“小甘,你别怕,看看我的臉,我們見過面的。”
“你……你是小範哥哥的朋友……”小甘勉強冷靜下來,這才察覺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和脖子上的疼痛,“我……這是哪兒啊?姐姐,我怎麼在這兒?”
老皮回頭看了眼已經被推到門後雙手抱臂的該隐,直接了當的發問:“你确定我們送她回去之前你可以消除關于這些天所有的記憶,對吧?”
該隐颔首,還想說些什麼,但躺着的人類和站着的人類裡沒有一個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老皮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輕輕牽起小甘的手:“你别怕,現在你是受到了吸血鬼攻擊,所以才會被我們帶回來,等這個家夥幫你把受的傷複原如初之後就送你回去。”
“吸血鬼?”小甘被這個概念狠狠攻擊的樣子,匪夷所思的看着老皮的臉,“姐姐,你精神狀況還好吧?”
一邊的該隐嗤笑出聲,老皮無言以對,他學着小甘的語調又複述了一遍:“姐姐,你精神狀況還好吧?”
“别聊這些沒用的,”老皮現在可以确信小甘沒被吓到,站起身為該隐騰出了空間,“你是不是吹牛皮,倒也讓我看看記憶消除和傷口複原是怎麼做到的。”
“原來你也在好奇這個啊。”該隐放下胳膊,走到床邊,壓住老皮的頭頂,轉了個圈将她推向房間外,“但是沒辦法,我們吸血鬼的獨家秘術,概不外傳。”
老皮試圖反抗,但該隐并不像九方廿或者範禾易那樣對她留有餘地,直接将她推到門外才作罷。
老皮隔着門闆隻得揚聲威脅:“不能同化她,小甘之後是要回到父母身邊當正常人的,你保證過的話别食言!該隐!你聽到沒有!”
“他答應過的事不會說話不算話的。”房間裡的該隐沒有回答,倒是隔壁房間的九方廿推開了門,“吸血鬼能通過血液控制人類,他給小甘喝下一滴血,就能在一段時間内操縱她的身體快速複原,記憶也是,等到小甘睡醒就會全部忘記了。”
老皮收回敲門的手,還有些别扭的始終不肯直面九方廿,說出口的話也有些酸溜溜:“九方叔倒是了解他。”
“你記得我說過的話吧,小皮,暫時等等我。我都在籌備。”九方廿隐晦的提到這句話,弦外之音隻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房間裡,該隐并沒有忙着直接動手,反而在小甘的注視下幹脆坐了下來。
“你是吸血鬼嗎?”小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手下的被子已經被攥成一團。
“你不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吸血鬼嗎?”該隐笑了笑,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居高臨下的姿态,“還是說你剛剛對着她撒謊了。”
“我記得那天晚上,是一個和你一樣紅眼球的人攻擊我之後把我帶走的,”小甘的脖子隻能小幅度的轉動,因為疼痛她隻微微低下頭看着該隐,“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小範哥哥肯定會把我送去醫院然後聯系我爸媽,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很信任他啊。”因為範禾易的名字出現,該隐皺了皺眉,“不過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害怕範禾易和我一樣嗎?”
小甘深思熟慮了一番,看向天花闆忍着痛小幅度的搖了搖頭:“小範哥哥是個好人,他對所有人都很好,是不是吸血鬼都不能改變他是個好人的事情。你也是,你現在救我,如果之後你也對所有人都很好,那是不是吸血鬼也就不重要了。”
該隐有些疑惑的歪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習慣了成為各色故事中的惡人角色,這麼信誓旦旦說他可以做一個好人的除了小甘和百年前試圖勸他回頭的九方廿,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該隐站起身,走到床頭櫃邊拿起裝着溫水的杯子,咬破自己的指尖擠出一滴血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