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惡魔?”老皮不死心的又湊近了些,臉都要貼到冰面上了,“你說該隐啊。”
“不,那是血惡魔,”呂二臉上的皮肉開始不自覺地顫抖,看起來像夏季的梧桐樹皮一樣,讓人忍不住擔心下一秒就會掉下來。“村裡人早就忘記了,但我一直知道他肯定會來的,會來拿回被藏在船底的東西。”
老皮手上的動作一頓,但面上并沒有顯露出過分的關心:“這世界上哪會有什麼惡魔,你哥哥剛才甚至要殺我,他才是怪物。”
“不是的!”呂二的反應格外激烈,他幾乎是立馬站了起來,“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村子裡的人原本都是被招來做礦工的,老闆隻收有雙胞胎的工人,來了之後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們。那時候誰能想到失蹤的孩子和他有關系呢?”
“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被那個老闆送給該隐了?”老皮直起身,手電筒并沒有離開冰面,“當作移動血包?”
“誰知道呢,或許是那樣吧,那都是我爺爺那輩的事情了,”呂二的呼吸有些激烈,但很快又平複下來,“直到後來有一天,津城的那個老闆送來了這些漁船,那之後孩子失蹤的事情就結束了。大家都以為這些事情結束了,但我爺爺說過,我們家
分到的那艘船下有東西,血惡魔總有一天回來拿回他的東西的……”
老皮恍然大悟,所以整個村子隻有呂二的房子外種着苦艾和附子草,屋子裡到處備着大蒜串,盡管時至今日這個方法早就沒有了效果。
老皮站起身,拍了拍潮濕的衣服下擺,背上自己的包。
呂二被她這一系列動作打了個措手不及,隻愣愣的看她撿起手電:“你要走了?”
“不,我去找你家的船,”老皮調整着背帶,手電筒的光束四處亂晃,“呂二,你是很可憐,你的祖輩也很可憐,但我得告訴你事實。”
“你們村子受到詛咒并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血惡魔,而是當你們開始用活人舉行封船會的時候。至于你哥哥,他們并不是人,隻是船底的吸血鬼心髒集齊你們整個家族的惡之後和你一起出生的怪物罷了。做這些事情時。你面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但現在我可以,所以我得去做了。”
呂二沒回話,老皮也不在意,隻踏着步子留心着漁船上的姓氏小旗尋找那艘裝着該隐心髒的船。
呂二卻像突然暴起的獵豹一樣撲了過來,老皮應聲而動,不是因為身後的人,而是迎面撲來的蝙蝠群。
那些蝙蝠從老皮頭頂掠過,直沖呂二飛去,很快就将佝偻着背的成年男人拖拽着拉倒在冰面上。
“該隐,你答應過我的。”老皮開口時聲音格外尖利,“我已經知道戒指在哪兒了,和他沒有關系。”
那些蝙蝠倒好像是接收到某種信息,乖乖的散開來,隻剩下呂二帶着斑駁的傷口趴在原地。很快又拼出一隻鐘表,像是某種時間流逝的提醒。
“半個小時之内我一定拿到手。”老皮沒再停留,留下呂二一條性命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呂二家的漁船很快便她被找到,老皮再猶豫,直接攀着邊緣爬進甲闆。
這船應當有一段時間沒有用過了,她沿着側門通下的樓梯一直走到了地下倉,裡面環境很小,但收拾得格外幹淨,除了角落的捕魚工具沒有任何東西。周圍那麼安靜,隐約還能聽見底下沒有被凍結實的河水流動的聲音。
老皮在船艙底走過一遍,很快就發現了正中央看起來修補過的痕迹。
老皮把包扔上台階,手電筒打開後用麻繩綁到腰上,深吸一口氣提起角落裡找到的鐵鎬。砸在船艙底兩三下後,裂縫隐約出現,直到第五下,修補過的地方應聲而破,冰涼的河水一瞬間便倒灌上來浸濕了鞋子。
來不及關心這些,老皮伸手順着洞掏下去很快就摸到了一截鐵鍊,用足了力氣拉上來一隻匣子時,水已經漫到了小腿。
解開連接的鐵扣,老皮抱起匣子,撿起丢在樓梯上的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往上跑。
爬出船倉後,船已經開始因為河水的倒灌隐約有了些下沉的趨勢,周圍原本凍得結實的冰也被打破,逐漸産生裂縫。
老皮一路狂奔,直到腳下才上河岸的土地才松了口氣,渾身無力的癱坐下來。
冰還在不斷破碎,那艘船已經沉了,她癱坐在河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手癱軟無力的搭在匣子上,嘴角卻忍不住笑——
“小範老闆應該在來的路上了吧,這可是我們談判的籌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