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這也是個機會不是嗎?”高見青望着他,說了這句話,“如果能找到該隐的話,就說明我确實是被他變成吸血鬼的,就算我大哥日記裡缺失的那幾頁找不回來我也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範禾易意識短暫的抽離了身體,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會死的,”九方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衣帽間門口,看向高見青的視線有些古怪,“隻是取你兩三滴血而已。”
“有什麼事嗎?”範禾易把手裡的背包藏在身後,擡眼看九方廿。
“想和你聊聊之後的追捕行動。”九方廿盯着高見青,算不上刺人,但帶着琢磨不透的探究。
高見青察覺到那道停留在他臉上的視線,側臉避開後起身:“你們聊吧,我先出去了。”
阻止的話還沒出口,高見青已經離開,衣帽間裡再次隻剩下兩人。
九方廿側身關上了門,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再前進:“你對這件事有多少不滿的地方,先說出來吧。”
範禾易把背包放回原位:“如果高見青是一個窮兇極惡的吸血鬼,你怎麼對他我都沒有異議,但你現在已經親眼看見了,他和你的調查結果一樣,他有良知,有自己的底線,他幾乎和普通人沒有區别。可你還想利用他。”
“禾易,你變心軟了。”九方廿臉上出現了一個幅度極小的笑容,又迅速消失,“但同情吸血鬼可不是什麼好事。你成年開始接任務之後沒有出過任何問題我才忽略了從來沒有教過你這些。”
“您到現在還覺得吸血鬼是問題嗎?”範禾易沒有遲疑,或者說從他決定要幫高見青離開之後就再沒有過遲疑的心思了,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但高見青和這些事情沒有關系,您如果越線了我會立馬結束這一切的。”
“我也有要做的事情,”九方廿狠下了心,對範禾易長久以來的溫情第一次蒙上拒絕,“别的事情我總能答應你,替你做到,但這件不一樣。禾易,找到該隐之後我會放高見青走,但這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也是因為你。”
九方廿拉門離開,門關上的一瞬間,範禾易和他似乎就此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滿月夜來的很快,老皮在九方廿的指導下早就準備好了一隻镌刻了五城地圖的平底銀盆,裝滿了聖水擺在桌子上。
範禾易家擱置不用的廚房成為了唯一能當作施術台的環境。空間狹小,隻有九方廿和高見青待在裡面。
“禾易,你說如果找到該隐之後,九方叔會殺了見青嗎?”老皮隔着玻璃門看裡面的情形,有些緊張,“我們到時候也要站在九方叔身邊給他遞刀嗎?”
範禾易沒有回答。
老皮也因着遲遲沒有聽到來自範禾易的答案,沉默了很久。
高見青看着九方廿把聖水加入容器,拿起盆邊的匕首,向他伸手。
“找到該隐之後,你會殺了他嗎?”高見青遞出的手被九方廿握住,匕首刺破他的掌心,有血在傷口處緩緩的蠕動着。
九方廿将他的手按進聖水中,針刺般的疼痛沿着傷口蔓延開來,血液也開始不受控的彌漫,很快便在水中形成了一股血霧。
九方廿把他的手拉出,順手抄起一邊的毛巾壓上去:“我暫時容忍你留在禾易身邊,現在的情況結束之後,我會好好決定你的去向。”
高見青按着手心的毛巾被聖水沾濕了邊緣,刺痛混雜着和壓制不住冒出的痛癢混合在掌心相當折磨,皮膚自愈加速的感覺不太美妙,像有隻肉蟲子在掌心蠕動,但還能忍受。
水盆裡的血霧漸漸彙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團紅色的啫喱沿着地圖不斷攀爬,直到爬出津城進入蘇城的界線,最終停留在津城和蘇城之間的位置。
九方廿招手示意門外等候的兩人進來,老皮看着那個位置,越發覺得眼熟:“這個地方,好像是蘇城水村。”
“水村?”九方廿餘光注意到高見青已經走到了範禾易身邊,稍稍有些分心。
“蘇城和津城不一樣,很多河道穿城,水村是本土景點,”老皮掏出手機搜了張圖片遞過去,“就像這樣,和尋常的古鎮景點一樣沒有什麼特殊的,該隐怎麼會去這個地方?”
範禾易看着高見青手裡那條濕毛巾,聲音壓得很低:“痛嗎?”
其實他知道應該是不怎麼痛的,吸血鬼這種生物的自愈能力超群,他曾經打掉過一隻吸血鬼的眼球,又親眼看着那隻吸血鬼的眼眶裡冒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眼球。
但現在面前受傷的是高見青,他還是忍不住問一句。
高見青掀開毛巾看了眼已經愈合如初的傷口,搖了搖頭:“不痛的。”
這兩個人的互動很快就被不滿的九方廿打斷:“禾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