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墜到枕頭的布料和棉花裡,高見青局促地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痕,欲蓋彌彰的翻過身背對着範禾易:“我困了,睡吧。”
範禾易長長的舒了口氣,他隐約能猜到高見青在家時的樣子了——還真的是所有人一齊寵着長大的小孩,突然一個人遇見這些事才會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見青,這些事不是你的錯,沒有人不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範禾易停頓了兩秒,“以後如果想出去的話,記得戴上墨鏡和福仔,天亮之前回來。”
那些蝙蝠在白晝幾乎銷聲匿迹,追尋不到他們的蹤迹,到了夜晚便又重新出現。
最先醉倒的老皮對昨晚的情況一無所知,被拉到沙發上坐下時還捂着腦袋喊痛:“孔叔,你帶的到底什麼酒?我就喝了一碗底,怎麼腦門上怎麼還冒了個包?”
範禾易倒了杯水遞給她,心虛的移開目光。高見青立馬想到昨晚卧室裡的悶響,原來是老皮的腦袋裝上床頭櫃的聲音。
“先别管這些了,”老孔二話不說拎出廚房陽台上臨時征用的福仔鳥籠,裡面蜷縮着一隻蝙蝠,一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樣子,“這是昨晚在禾易家外面監視我們的東西,小皮,你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嗎?”
老皮因為宿醉頭暈眼花的湊近看了一眼:“長得老鼠一樣,蝙蝠?城市裡還能有這東西?”
因為老皮清奇的腦回路,老孔幾乎昏倒,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腦門開始上課:“聽好了,吸血鬼是受環境限制最大的生物,隻能在夜間活動,如果太陽出現前沒能及時回到安身處就會很危險,所以他們選擇蝙蝠作為自己遠距離長時間監視的眼睛。”
“哦,”老皮立馬領悟,湊近仔細看了看,“所以說這是吸血鬼的監控。”
“什麼是監控?”高見青提問。
“就是能一直拍着你在幹什麼的照相機。”老皮選了個對方能明白的解釋,高見青點頭表示了解。
老孔努力拉回被這兩人一來一往帶跑偏的話題:“别打岔,這可算不上什麼好征兆,這種東西突然出現隻能說明津城也不安全了,不管蝙蝠的主人是不是九方追捕的那隻吸血鬼我們都得盡快找到,解決他。”
範禾易點了點頭:“您昨晚說過這些東西不會互相連通吧,隻要在它們傳遞消息的時候跟牢,就能找到那個家夥了。”
“好,這個任務交給我吧。”老皮從随身的大包裡一陣翻找,最後摸出一張地圖和符紙來,“頂級珍品——追蹤符,隻要把這個符紙貼到追蹤對象身上,他的行蹤就會實時顯示在地圖上。”
“那小高去貼吧,不管靠不靠譜總是多一份保障,”老孔把籠子重新扔回陽台,對上範禾易的眼神嘿嘿一笑解釋道,“蝙蝠對吸血鬼種族不敏感,如果有人類接近它就不會回去了。”
高見青看着那張符紙起身接過:“我可以做的。”
範禾易明顯不認同,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高見青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能做,就讓我去吧。”
範禾易擡頭看,老孔已經事不關己的端起杯子喝水,老皮捂着腦袋裝頭痛,再拒絕下去反倒顯得他刻意偏袒。
九方廿不喜歡吸血鬼,萬一這一次真的和他有關系,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是被吸血鬼幫忙找到的——範禾易這麼安慰自己,替自己找好了理由後終于勉強點了頭:“但要注意安全,不管成功失敗,隻試一次。”
臨街房檐上的那隻蝙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幾人的目标,挂在原本的位置兩眼炯炯有神的對着這邊,它能看到屋内燈火通明,全然不知道高見青已經被範禾易帶到了街頭的排水管道邊。
他丢下肩上的背包,從裡面抽出攀岩繩的首端在腰上打了個結,身手麻利又輕巧,借着窗台和年久失修的水管作為落點,很快就攀上了屋頂。
這種工作對他來說相當輕松,範禾易解下腰上的繩子在屋頂的通風管道上打了個結,起身走到邊沿對下面仰頭看他的高見青晃了晃繩子:“上來吧。”
高見青撿起地上的包,借着範禾易為他準備的繩子也算順利的抵達了樓頂。
範禾易把垂在樓邊的繩子收上來,從包裡拿出那張符紙:“這邊的房頂年頭久了沒怎麼維修過,你小心一點。”
高見青笑着點頭,把符紙裝進口袋裡拉上拉鍊拍了拍,示意他安心。
“我在這兒等你。”範禾易沒忍住又重複了一次,“沒有這個東西我也不會跟丢的,你記住隻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