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和老孔遠遠沒有預想的早到,鍋底已經煮的開始冒泡了,才姗姗來遲。
高見青起身去開門,看見門外站着的老皮,擡起手揮了揮:“小皮,好久不見。”
老皮也莫名的尴尬起來,咧嘴笑了笑,也擡起手跟着揮:“嗨,小高。”
“你們倆站門口當門神呢,”範禾易端着兩盤肉從廚房出來路過門口,順口丢下一句話,“進來啊。”
老皮還沒進門,老孔拎着一瓶白酒突然出現:“都站着兒幹什麼?進去啊。”
老皮一步邁進門檻,和高見青之間許久不見的尴尬迅速被打破,承擔起中間人的角色:“那個,你們第一次見我來介紹一下。小高,這是孔叔,之前在酒館你聽見他說過話的。孔叔,這是高見青,那個,那個……”
“孔叔你好,我叫高見青,是吸血鬼。”高見青笑了笑,很腼腆的樣子。
老孔也和善的笑了笑:“托你的福,活着活着我還能被禾易這小子叫到家裡吃頓飯。”
範禾易成年後就從酒館搬出來住了,他沒有朋友,獨居的房子裡除了九方廿第一次邀請人來,甚至還是同時兩個。
家裡條件簡陋,沙發讓給了老孔和老皮,兩個年輕小夥子墊着範禾易用來收納衣服的集裝箱坐在茶幾對面。
“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幹嘛這麼尴尬。”範禾易率先拿起筷子下菜,努力踐行主人的職責,“吃吧。”
老孔哈哈笑起來,從包裡拿出幾隻杯子:“倒酒倒酒,這是我特意帶的藥酒,都喝一點,對身體好。”
老皮立馬端起自己和高見青的碗:“我們倆就要個底兒,多了不行。”
老孔倒上酒,幾人圍在桌邊舉杯,熱氣升騰在眼前漸漸模糊了五官,熱鬧起來。
酒足飯飽後老皮仰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她臉頰喝得微紅,大着舌頭說話:“小高、小範老闆,你們兩個别晃,晃什麼?”
範禾易低頭看了一眼,高見青在地毯上蜷縮成一團,枕着他的外套,像是睡着了。
“你這酒量和我養的螞蟻差不多。”老孔嘿嘿笑着,他手抖,拿着筷子連着一起抖,就這麼抖着從鍋裡撈粉絲。
湯被粉絲帶的四處亂濺,老皮被燙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孔叔!皮都要燙熟了!”
老孔不好意思一笑,心滿意足的扒拉完碗裡的粉絲,仰頭把蘸料喝完,結束了晚飯。
老皮又重新躺回去盯着幾人的臉傻笑。
“笑什麼?”範禾易因着這黏糊糊的氣氛也有些頭暈,語氣柔和不少。
老皮收回露着門牙,拍着肚皮嘟嘟囔囔的:“今天真好,要是九方叔也在就好了。”
老孔也收回了笑意,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禾易,這麼長時間還是沒有消息嗎?”
氣氛冷凝下來,滾熱的湯咕嘟着冒出鍋邊,範禾易起身斷了電源,又重新坐回去:“該回來的時候他就會回來的。”
“我們總能……”老孔話頭一頓,沒說話的話就此打住,給範禾易遞去一個的視線,“禾易,你在家裡也應當仔細一點的。”
範禾易尚未反應過來,老孔不知從哪兒掏出的飛镖已經穿碎了門上的玻璃甩了出去,輕巧的落地聲響起。
範禾易本來也沒喝多少,到這時候酒已經醒了大半,起身推開門,門外的綠化樹根下躺着一隻黑色的蝙蝠,翅膀上正汩汩的冒着血。
“這東西應該是吸血鬼監視用的,不止一隻。”老孔嫌惡的癟了癟嘴,指了指不遠處屋檐下懸挂着的另一隻蝙蝠,“但好在他們和吸血鬼一樣沒有人性不會互通有無,盯住了就能找到到底是誰。”
枕着範禾易衣服睡着的高見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正望着這裡,那雙眼在月色下泛着光,眨了眨又重新合上——像是無意間醒了一會兒。
範禾易狼狽的别過頭躲避,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現在隐約有些畏懼這樣的眼睛,透漏着吸血鬼本性的眼睛,他們都是這樣,有一副美好善良的皮囊和嗜血殘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