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記住了,會照顧好他的。”高見青把眼罩蓋回眼上,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老皮也很快睡着了,房間裡陷入沉寂時,高見青第一次意識到他超出常人的感官,他睡的睡袋是範禾易的,呼吸間睡袋裡的味道和身邊人身上熱乎乎的溫度氣味混合在一起緩緩包裹住他;或許是陷入熟睡,範禾易的心髒跳動逐漸變緩,輕輕的,跳動着……
三人一直睡到深夜才恢複精神,竺守道出門前和祝福在門口告别,他替妻子系好了鞋櫃裡帶鞋帶的鞋子,嘴上唠叨着:“我們天亮之前回來,你不要出門,好好待在家裡。”
祝福摸了摸他的手,安撫的眼光流連在竺守道的臉上:“我就在家裡等你,注意安全。”
竺守道一步三回頭的跟在三人身後出了單元門。
他們開的還是範禾易租來的那輛車,高見青和老皮坐在後排。
休息的還算不錯,範禾易臉上的疲倦已經消失了很多,他打着方向盤考量行動流程:“今天先去現場看看吧,行動時你們就留在這兒等我。”
原本和高見青湊在一起翻看資料的老皮立馬湊上前:“你怎麼總這樣,之前單獨行動也就算了,現在都有了九……前車之鑒你還自己出門。守道哥,你說說他。”
“老皮說的對,你不熟悉湘城,單獨行動不安全。”一直在透過後視鏡觀察高見青的竺守道被老皮敲回了神,應過一句仍忍不住看他,“不過小高是最近加入的嗎?我從前沒有在津城見過你。”
老皮腦中似乎生出了一個隐形警報,在這一刻警鐘大作,她的視線短暫的範禾易臉上停留了兩秒又迅速回收,幹笑了兩聲。
“我是……”
高見青開口的同時,範禾易也發出了聲音:“是九方叔讓我把他帶來的。”
這其實并不算是假話,九方廿交給範禾易的任務把他帶到了他身邊。
“這就好,”竺守道不再糾纏,盯着窗外漸漸變少的房屋和遠處逐漸清晰的五女山,“我現在不得不謹慎一些了,我們家世世代代和湘城共存,這麼多年,絕對不能在我這兒斷了。”
因着他的這句話,車廂裡的氣氛驟然冷了下去,高見青合上了手裡的簿子也不再研究,隻是坐得端正了些,在墨鏡後閉眼假寐。
公路隻蔓延到山腳下,竺守道從後備箱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包遞給幾人,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帶路:“這裡一直沒有開發,今天天色不好,我們到半山腰的案發現場看過就下來吧。”
範禾易從包裡翻出手電筒,檢查亮度後從沖鋒衣裡掏出車鑰匙抛到老皮手裡:“你留在車上,三點之前我們沒下來你就聯系老孔。”
老皮自覺被安排了後勤工作,乖乖點了點頭,重新回到車裡:“那你們注意安全。”
“這兒偶爾會有林業方面的人來檢查,所以有一條小路。”竺守道走在前面,腳下踩着松針不斷發出沙沙的響動,“案件發生後來這裡的搜查人員也都是順着這條路上去的。”
“沒有第二條路了?”範禾易環顧周圍的環境,山上多是高聳的松樹,走在這條路上隻能從縫隙裡看到一絲一條的夜空,星星和月亮的光完全透不進來,“第一個受害者是醫生吧,他怎麼會來山上的?”
“那個醫生是登山愛好者,就資料看他确實去過附近的很多山。”幾人這會兒功夫已經爬到了半山腰,竺守道開始有些氣喘,“前面圍起來的警戒線就是案發現場。”
範禾易的手電光照到那兒——是三棵枯樹中間的凹陷,他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高見青,拍了拍竺守道的肩膀:“你休息一下吧,我們看過之後就下山。”
竺守道喘得厲害,聽到範禾易這麼說也不推脫,幹脆接過兩人的包,留在原地看着兩人繼續往前進。
走到那條警戒線後,範禾易彎下腰對着坑裡的角角落落照了個清楚:“你進山之後就不說話,怎麼了?”
“你沒有聞到嗎?”高見青也跟着在他身邊蹲下,“這座山有一股火硝和人血的味道。”
“火硝?”範禾易側頭看他,手中的手電忽閃了兩下陡然熄滅。
手裡的光源熄滅後,視野卻沒有陷入黑暗模糊,蹲在坑邊的兩人才注意到三棵樹之間形成的一小片空間中不斷有月光洩下來。
“一點二十九分。”範禾易站起身擡腕看了眼時間,意味深長,“這個時間會有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