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有人。”那種不尋常的氣味浮動在空氣中,高見青突然從範禾易身後的樹叢中望見一道藍色的反光,他沒有思考就已經擡手指向那個方向。
範禾易反應迅速,幾乎是一瞬間便到了那道反光的位置——剛才被發現的家夥已經消失了。
高見青也跟在身後追來,看見被壓倒的植被确定了自己的猜測正确,拔腿就要往對方逃竄的方向追去。
“别去。”範禾易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這山上有古怪,往裡走不安全。”
高見青于是停下腳步,暫且留在原地:“那怎麼辦,那個人應該就是犯人吧。”
“說不準,”範禾易側首,剛才被月光照過的樹坑已經陷入一片昏暗,“那東西在那兒等着我們過去呢。”
“禾易!小高!你們沒事兒吧?”竺守道的聲音隔着樹叢傳來,手電筒光混亂的在樹身上掃過。
他很快出現在兩人視線範圍内,範禾易對上高見青血紅的瞳孔,來不及去找掉了的墨鏡,情急之下直接擡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後,大聲回應:“守道哥,我們在這兒。”
竺守道背着包踉踉跄跄的走到兩人身邊:“我看見手電的光熄了立馬就上來了,小高怎麼了?沒事吧?”
範禾易一手蒙着高見青的眼睛,一手護着他的肩膀往前走:“沒事,他眼睛不好。剛才這兒有人,我們下山再說。”
老皮在車裡等的昏昏欲睡,三人才從山上下來。
車門一響她便坐起身,不等反應高見青就被塞了進來,範禾易緊跟着上了後排,竺守道也是一言不發的上了駕駛位發動車子。
“怎麼了?在山上有發現?”老皮觀察着幾人的神色,猜到了大概,“小高,你墨鏡呢?”
“丢了。”範禾易已經收回了手,高見青自己用手捂着眼睛。
“那好像是個女人,穿的衣服是袍子一類的,在地上拖着時聲音很大,像蛇在地上爬一樣。”幾人沉默着,高見青繼續說,“我看到的藍光應該是火彩。”
“火彩?”竺守道被這個陌生的詞彙打了個頭昏,他反問。
“就是鑽石色散時發出的光,”高見青頓了頓,看向範禾易,“她身上和那三棵樹圍成的凹坑裡都有火硝味。”
“這山從前經曆過火災,或許是遺留的味道。”竺守道面上的肌肉因為忍耐有些僵硬的顫抖。
老皮扒着前排的座椅靠背,掰着手指頭計算:“這不對吧,我也查過了,火災是一八九零年的事情了,和現在起碼隔了一百年,即便是那時候燒了半個山到現在也不會再有味道了吧。”
“你不信我?”竺守道猛踩刹車,老皮和高見青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慣性猛地前傾。
老皮扶着門上的把手勉強穩住身體,戚戚然的開口:“怎麼會,您在湘城這麼長時間了……”
範禾易松開高見青的後衣領,開口截斷了這段莫名其妙的沖突:“這山确實有不對,下次我和高見青一起上山。”
祝福今天要去産檢,幾人走進家門時都自覺的隐瞞下争吵帶來的尴尬。竺守道放下東西就重新收拾起來陪着祝福出門。
“我就說那山有問題,”門剛關上,老皮就拿出手機怼到兩人面前,“我剛想起來之前看到過一篇帖子,寫的就是五女山。”
範禾易接過手機,老皮也沒停下,為一邊的高見青講解:“那帖子裡有人講到五女山從前的巫女部族,叫做破月族。她們崇尚月亮和寶石,借助這兩樣東西的力量舉行各種儀式,傳聞裡她們最擅長的就是延長壽命,甚至可以起死回生。這麼看來山上的兇手很有可能并不是吸血鬼,而是……逃過那一場山火的女巫。”
“如果她是女巫的話,為什麼要誘騙男人上山後再僞裝成吸血鬼殺人?”高見青撥弄着手裡的橘子,“這個傳聞竺守道不可能不知道,他有所隐瞞。”
“好了,偵探遊戲到此為止吧。”範禾易翻完了帖子,把手機還給老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山上的那個女人殺了這麼多人,不管她到底是吸血鬼還是女巫,最後都是要死的。”
老皮收回手機,嘴裡嘟嘟囔囔的嘀咕:“無情的男人。”
高見青看着範禾易起身進了洗手間才回過神——範禾易在山上的話幫他隐瞞了自己的眼睛,為什麼呢?他和那個女巫一樣啊,都是可能會害人的潛在威脅,按理來說,就算是竺守道在山上殺了他也沒什麼。
為什麼要捂住他的眼睛保護他呢?
範禾易為什麼要替他掩護呢?
為什麼沒有殺了他呢?
為什麼呢……
所有的糾結混沌暫時沒有答案。
熱水從花灑裡兜頭澆下來,範禾易在熱水中漸漸恢複了體溫,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山上時高見青肌膚上的溫度還殘留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