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鸢抓小鬼兒,類似于凡人打野狗。
甭看現今飛鸢看上去頗為肥蠢,其實人家身手靈活着呢!論抓小鬼兒的手藝,偌大的滌惆清府裡,竟無一個是她的對手!
當然,飛鸢抓小鬼兒可不是為了做好事,純屬個人需要——小鬼兒雖然可惡,然,炸小鬼兒卻是頂不賴的小食。隻要炸得好,那滋味,跟油炸蝗蟲竟差不了幾分。
難怪飛鸢的身材能夠在孟娘子的嚴防死守下還日日漸肥——她兜裡滿滿的都是酥脆噴香的炸小鬼兒呀!
隻是,面對飛鸢的熱情相邀,衣身隻能面色慘淡地連連擺手,表示無福消受。
飛鸢遺憾地收回手,徑直塞進嘴裡,“咔嚓咔嚓”,嚼得噴香。衣身自诩是吃遍天下無敵手的大吃貨,見着此情此景,也得自歎弗如。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把小鬼兒當零嘴的飛鸢面前,她還真不夠看滴!
吃完了手中的零嘴,飛鸢仔細舔過了手指。她眉眼彎彎,笑眯眯的,顯見心情大好。
“你過來!”她沖着衣身招招手。
衣身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去。
飛鸢彎下腰,超大号肉包似的腦袋抵在衣身面前。衣身咬着牙,硬是挺直了腰,一步沒退。
飛鸢細細打量着衣身,忽然嘻嘻笑道:“你不是鬼!你是生魂!”
衣身大驚,擡手就要去摸眼皮上的葉子。
“莫怕——”飛鸢輕輕擺了擺手,“我不會告訴旁的鬼。告訴你個秘密——”她湊近了低聲道:“我也不是鬼。”
衣身不做聲,兩隻眼珠咕噜噜轉了轉。
“我是餓鬼。”飛鸢目不轉睛地盯着衣身,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點兒什麼來。
衣身面無表情地盯着她,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飛鸢等了好一會兒,見衣身隻瞪着自己,卻沒有任何其它舉動,不由咧嘴笑了。她擡起手,想要拍一拍衣身的肩膀。可在落下的前一刻,卻又輕輕收回去,“你是個好的,跟其他都不同。”
衣身微微蹙眉,沒聽懂她話裡是什麼意思。而飛鸢自然也想不到,眼前這姑娘,心裡正在暗暗嘀咕:餓鬼不是鬼嗎?
倒也不能怪衣身無知,委實是這妞兒是個假冒僞劣貨。她生了張東土人的面孔,肚子裡的貨色卻是半瓶子晃蕩,非但不知何為六道輪回,更不曉得餓鬼非鬼,是六道中被鄙視又被畏懼的特殊存在。
“對了,你個生魂不好好在陽界待着,來這裡做甚?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好奇嘛!就想看看這裡有什麼不同。”
“看到了嗎?”
“沒。”
“那你怎麼來的?”
“嗯,我跟個陰差打賭,他輸了,就隻好帶我來逛一逛。”衣身沒敢說實話。一來,擔心會萬一牽連到屠荼,二來,也多多少少暗示自己并非孤家寡人。
“咦?讓我想想——”飛鸢側着腦袋擰着眉頭,忽然大叫:“我想起來了。你是屠差爺身後的那個幹巴丫頭吧?”
衣身怒目相向——請把“幹巴”兩字去掉!!!
飛鸢對這丫頭有印象。
在一幹笑話她“肥鸢”的客人仆傭當中,就她一個默不作聲。她甚至還在瞪他們,似乎有些生氣。飛鸢不敢确定這丫頭是不是因着自己而瞪眼。可不管怎麼,她沒拿自己的名字打趣兒,就是好人!
如此,飛鸢更喜歡這幹巴丫頭啦!
“你想去哪裡?隻要是在這園子裡,我帶你啊!”飛鸢拍着胸脯道:“這裡,我熟!”
“那可好!”衣身拍着巴掌道:“你帶我随便溜達溜達就成。反正,我就一土包子,啥都想看!”
“哈,土包子?”飛鸢樂得兩眼都擠成縫兒了,“那就讓我這個肉包子帶你這個土包子逛一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