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懷清擡起頭,看着那人細細的腰肢,他問:“你叫人捉那麼多人過來幹什麼?”相貌應該也是經過遴選的,都挑的是長得漂亮的。
“采補啊。”花佩玉答。
“髒死了。”宮懷清有些嫌惡地皺眉。
花佩玉不置可否:“不然怎麼叫合歡宗。”
他也不想經手這些事,那女子在人間的身份顯貴,代行走傳來叱令,她不能死。花佩玉就索性把人招了過來,将事務全部交給她做了。
紗川帶來的人很快就散在人群中,謝雲舟看着一名合歡宗的弟子,眼瞳泛着紅粉,手指順着抓來的人胸膛下滑,那人就乖乖由他牽着走了。
在重疊的羅闱下,二人像是兩條扭曲的蛇,纏繞在了一塊兒。
“這有什麼好看的?”紗川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她盯着他露在外邊的一雙眼睛,竟然像是閨中女子,臉頰微微泛了紅。
“那你叫我來做什麼?”謝雲舟側頭。
紗川漲紅了臉,她是突然改了主意,想把這人劃給自己,卻又做不出像那些合歡宗弟子那般輕浮浪蕩的舉止,隻能捏着他袖子,道:“你别看了,跟着我。”
男人腰肢纖細,身量高挑,站在那兒,已經有好幾道目光投來,紗川嘀咕道:“幸好我叫你帶了面紗,不然待會小花宗主瞧上你了怎麼辦?”
謝雲舟輕笑了聲,湊近了她,用手撩開了些面紗。
他問:“怎麼還叫小花宗主呢?合歡宗的老宗主,不是已經死了嗎?”
純黑色的面紗兩側墜着金鍊,在昏暗的光線中,他半張臉顯得更加朦胧,紗川看出神了。
她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一個“凡人”會知道這些,愣愣回答:“是這樣。但好像代表宗主身份令牌的東西,都在靈宗那個‘代行走’傀儡手裡,宗内要務,都是要向他報備的,所以還是叫小花宗主……”
是個沒有實權的小宗主。
謝雲舟道:“知道了。”
紗川盯着他的臉瞧,喃喃道:“你真漂亮啊,早知道不該把你帶到這兒來。”
一直盯着此處動靜的花佩玉徑直站起身。
“你做什麼去?”宮懷清問。
花佩玉沒答,寬袖袍帶起一陣風,身形如鬼魅穿過長殿燈火,直奔向角落處。——那明黃色的是明月石燈盞照透了被掀起的半邊黑紗,露出來的那張绮麗漂亮的臉,是謝雲舟。
他來得又快又急,看見二人隻是貼得近了些講話,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在親吻或肌膚相蹭,花佩玉松了一口氣,隔在了兩人中間,伸手鉗住謝雲舟手腕,重新扯出抹笑:“雲舟,你要來,怎麼還叫别人抓來?跟我講一聲,我就把這兒人全趕走了迎你。”
他摘了鬓角那朵宗内弟子常帶着的海棠花,别在了謝雲舟耳邊,微微貼着他耳側,粘稠暧昧的語調中帶着些激動的顫抖:“你來了,我肯定親自伺候。”
“能把我伺候得怎麼樣?”謝雲舟語調沒有波瀾。
花佩玉的指尖輕輕搓着他的耳垂,再順着他線條明晰利落的下颚線下滑,示意他微微揚起頭:“我鞍前馬後,雲舟怎麼開心怎麼來。”
在對視那一刻,花佩玉的眼睛再一次變成桃粉色。
但這一次,卻是劇烈的刺痛,眼睛酸澀生疼。
紗川見花佩玉改了主意,似乎又要了這人,心中不甘,最後還是跺跺腳離開了。
謝雲舟扣着花佩玉肩,往下一壓,逼人跪倒在了地上,俯視着他,問:“是這樣?”
長睫下,謝雲舟純黑色的瞳孔,像是暗夜中雪山腳的長河,遽然湧動起了绯潮,随着波濤的湧動勾起人情迷意亂的思緒。
他學了花佩玉那招。
謝雲舟低笑:“我中了一次招數後,就不會再中第二次了。”
蠱惑結道境界失敗的反噬,讓花佩玉的眼角随着瞳孔一塊兒發紅,流出一行的血淚。
他不管不顧,膝行往前,把謝雲舟困在了牆角和燈架中,笑着用臉輕輕蹭了蹭他的指尖:“這次真的想伺候你。”
謝雲舟捏着他的下颚,逼他仰頭,讓二人對視:“記住,現在我不是謝雲舟。”
花佩玉貼着他的手,機械地點了點頭。
花瓣還在打着圈兒的水波紋中間飄,塵見月在水底,仰頭盯着那半朵花。
他模糊間,感應到謝雲舟所處的地方又換了一處。
煌煌燈火,周遭是親密相觸的人,他似乎又與人耳鬓厮磨,撕扯出一片暧昧難言的氣氛,有人和他一樣,乖順地蹭他的臉。
好像剝下道心還在昨天,塵見月覺得冥冥中似有什麼力量操縱着,情緒比尋常更猛烈,似巨浪壓過心口,壓得他足以窒息。
他要嫉妒死那個和謝雲舟接觸的人了。
嬴安看見花佩玉将人堵在燈架後邊,以為他改了想法,卻看着花佩玉久久沒有其他的動作,反而還在另一人身邊跪了下來。
他隐約間覺得有些不對勁,在靠近後,看見血淚不停從花佩玉眼角湧出,嬴安悚然一驚。
花佩玉還未知未覺,笑着扭頭:“過來壞我好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