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倒不如從最初就保持純粹的商業來往。

“平熙路有塊地。”程韫雙意有所指，頓了頓說道，“程氏前段時間競标成功，打算拿來投資一片類似藍灣的小區，屆時周邊會同步建設新的商業中心。”

“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未來十三号線會在平熙路與五号線新辟的站點交彙，中醫院和附中也會陸續搬過去。”

“你覺得，這塊地夠買你手上的消息嗎？”

謝聞黎不置可否，愣怔許久才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問：“你就這麼放不下他嗎？”

他？謝明虞麼？一碼歸一碼，銀貨兩訖的事，程韫雙不明白為什麼又扯到了謝明虞身上。

“與他無關，我隻是就事論事。”她靠着椅背，試圖将話題拉回到這樁雙方都穩賺不賠的交易中來，“說回平熙路，你能接受嗎？如果覺得少了一些的話，我可以再加一棟樓。”

那完全是一串天文數字了，即使單憑平熙路目前的估值，也遠超過謝聞黎所提供的那份調查報告，遑論建成後不可估量的流水與節節攀升的商業價值。

“不用。”他感到幾分滞澀，抿了抿唇，低聲道，“不用這麼多，資料就當是我送你的，分不分手随你。”

謝聞黎擔心自己再堅持下去，程韫雙還會繼續加碼。

她究竟知不知道，那些話在他聽來，根本不是在為與程伯易有關的證據賦值。

和籌碼一同加重的，是謝明虞在她心裡的位置。

偏偏程韫雙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冰冷的數字猶如最鋒銳的刀刃，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加碼，毫不留情地紮向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但無功不受祿，程韫雙本就不喜歡欠人情，何況還是欠謝聞黎的人情。

“不合适。”她皺了皺眉，否決了謝聞黎的提議，“不然你開個價，盡管我個人建議你接受平熙路那塊地，畢竟性價比擺在那裡。”

心裡酸水泛濫，嫉妒幾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沒，謝聞黎勉強笑了笑：“你一定要和我分得這麼清嗎？”

“如果......”餘光掃到未關緊的房門，他話鋒一轉，問，“如果拿出那份資料的人是我哥，你也會把平熙路抵給他嗎？”

程韫雙不假思索，反問道：“為什麼不呢？”

“你們不是情侶嗎？我以為情侶之間，互相幫扶互相照顧都是理所應當的，可能你覺得調查程伯易要花費不少時間精力，應該被明碼标價，但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

“因為我喜歡你啊，程又又。”謝聞黎恨鐵不成鋼，眼神卻軟和下來，“隻要能幫到你，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想，他應該和我持有同樣的态度。”視線不着痕迹地從程韫雙臉上移開，隐晦地瞥了一眼大門的方向。

程韫雙一無所覺，小幅勾起唇角，看向他的目光無端流露出幾分憐憫。

“将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是一種很不成熟的做法，在商業合作中是大忌，比起虛無缥缈的愛情，我更信任白紙黑字條理分明的合同。”她語氣疏淡一如既往，“再者，我不希望将來兩人吵架時，有一個人提起從前的事，用那種‘我都是為了你’的句式翻舊賬。”

“無論當下你們是不是自願，我都不希望出發點是我。”

“所以關于那份資料，你最好的選擇是開出一個合适的價格，至于我和你哥......”程韫雙垂下眼，輕聲道，“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前，我會為他找好醫生，後面是分是和，也與你無關。”

話音落下的瞬間，不遠處的那抹身影一僵，随後迅速消失在了門外。

謝聞黎陡然感到一陣報複成功的暢快，随後終于想通了似的，附和了程韫雙的話：“好，那就按你說的來，過兩天我帶人去程氏總部，就我送去的東西做一份完整的價值評估，之後是拿地還是拿樓，再議。”

見他答應，程韫雙總算松了口氣。

“等你出院再說吧。”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睨視着面前的男生，“我們之間除了同門，就隻有可能是合作夥伴，其他的免談。”

“可以嗎，謝學弟？”

謝聞黎“唔”了一聲，面上恢複了平日的開朗：“沒問題，學姐慢走。”

程韫雙得到了準确答複，轉身朝外走去。

房門虛掩着，大概是剛才護工騰不出手，未曾關實。

她在謝聞黎這裡耽誤了不少時間，下樓時已經快五點了，和遲弦的約會近在眼前。

程韫雙點開定位，循着上面的指示走向隔壁樓的咖啡廳。

距離大門還有幾步路時，斜刺裡忽然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她，緊接着，來人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帶到了住院大樓的背陰面。

光雲雨隙的淡香伴随着謝明虞的質問落下來。

“你是打算放棄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