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忍者的好處,就是在禮節上沒有貴族那麼多講究,不服直接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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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越大,事情越容易看得開。
不過也不能一棒子打死,畢竟人生無常,總會有那麼幾件事情是耿耿于懷,一輩子抓在手心裡撒不開手,但總體而言,大部分情況都是總歸如此。
因為不看開點,也無可奈何。
被暴雨沖刷過後的天空明淨澄澈,蔚藍的大氣堆滿了大片大片柔軟的雲團。
街道還殘留着沒有幹涸的積水,連續幾日的暴雨,放晴後的空氣被洗去了污垢,聞起來格外清冽。
檐下墜落的雨珠像是被剪斷了線的珠子,啪嗒一聲摔在石闆上摔了個粉碎。
來來往往路過店門口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鑽入耳道的也不再是連綿不止的雨聲。
書鋪的生意照常是冷冷清清的,大多數人的腳步聲從門口匆匆路過就不見了蹤影。
天空放晴,日光斜墜着潑進了店鋪裡,光明卻照不進去角落裡那張堆滿雜物的桌子。
老闆就坐在那張桌子後面摳腳丫,周圍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書冊。
生意一如既往地慘淡,人生在流轉的光陰裡轉瞬即逝,日子無聊得快要長出蘑菇來。
“喂。”
中年老男人坐在桌子後面摳腳丫摳得入迷,壓根沒注意到有人進了他的店鋪,從那一聲‘喂’裡緩過神來後,自顧自地認為自己是幻聽了。
“喂。”
老闆停住了摳腳丫的手,環望四周過後,挺直了腰杆子,擡頭看向門口。
——還是沒人。
“喂。”
“嗨依歡迎光臨不知道您需要什麼書小店别的什麼沒有書應有盡有!”
老闆放下二郎腿,‘蹭’的一聲站起來,動嘴太大帶起了屁股底下的椅子,張嘴就是中氣十足的發言,連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店鋪裡空無一人,細小的灰塵粒子角落裡起落,宛若池水中遊動的魚。
“……客人?”老闆試探性地呼喊了一聲。
“我在這裡。”
老闆順着聲音的源頭低下頭來,看到了桌子下的……狐狸,後者搖了搖屁股後面那簇鮮豔的尾巴,像極了一團搖曳的火。
眼鏡從鼻梁上滑了下來,老闆呆呆地開口,“……狐狸,說話了。”
九喇嘛:“……”
在忍者的村子裡待久了真的是什麼都能見到,要麼就是隔三差五飛檐走壁、把别人家屋頂的瓦片踩下來,要麼就是隔三差五輸得隻剩下底褲出來的大肥羊。
初來乍到,他也不好多生事端,隻是事情多了,也不免會生出脾氣來,家裡屋頂隔三差五被踩破,修屋頂修得都煩了。
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老闆嘗試去警務部隊投訴了一次,還拎着禮物上門了。
警務部隊最後沒有收他的禮物,老闆原本以為還要繼續修房頂,可是隔天,就來了個忍者,帶着三個據說是踩爛他家屋頂的小孩子過來,說是要給他修房頂。
踩爛别人家屋頂這種事情,對于經驗豐富老道的忍者來說基本上是不會發生的事情,換句話來說,這幾個小屁孩的功力不到家。
話是這麼說,但是老闆還是不清楚什麼是功力到不到家,不過他們真的幫他修好了被踩爛的房頂是真的。
後面他家房頂再也沒被踩壞過了。
至于那個輸得隻剩下底褲出來的大肥羊,不巧,他的書鋪開得裡賭場近一點,偶爾大肥羊的逃跑路線還能經過他家門口,他倆還能順手打個招呼。
至于這個路線……往往都不是固定的,一般情況下分為兩種,一種是自主路線,另外一種是被動路線。
前者是對方東窗事發,火速逃離現場,估計這個時候身後還會追着一個白毛,有時候也會是為紅發的女性,後者那就是對方被揍飛出去的前進路線,一般情況下,動手的是那位紅發的夫人。
木葉好可怕,忍者很會來事就算了,狐狸也會說話。
……卧槽,這狐狸還有九條尾巴。
老闆瞪大了眼睛。
“冒昧問一句。”老闆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開口,“請問您是成了精的狐狸妖怪嗎?”
“……你才成了精,你全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妖怪。”狐狸一本正經地回答他。
一個人一隻狐狸在店鋪門前大眼瞪小眼,老闆半天的時間都不敢說話,唯恐一個不高興,狐狸大仙就要發威,把他發配到不知道什麼地方的犄角旮旯去。
九喇嘛不耐煩了,直接跳到了桌面,那簇鮮豔蓬松的尾巴晃動了一下,尾巴尖直接撲往老闆臉上撲過去。
“我要書。”
柔軟的尾巴尖在鼻子一掃而過,鼻腔裡湧出一股子酸澀,老闆手疾眼快地把噴嚏憋了回去,及時把頭埋進了桌子底下,啊嚏一聲過後重新擡起頭來,一邊抹着鼻涕,一邊嗡裡嗡氣地說話。
“您需要什麼書?”
木葉果然是個古怪的地方,狐狸成精也就算了,還會看書。
老闆看到狐狸轉過身,擡起爪子,往自己蓬松濃密的尾巴裡扒拉扒拉,扒拉出了一本書,遞到他面前。
“這種。”狐狸說,“有新的嗎?”
老闆定睛一看,“……”
好家夥,看的還是當下大名府貴族裡流行的話本。
“有沒有?”狐狸把話本塞回了尾巴裡,聲音有點不耐煩。
“有的有的。”
老闆匆匆忙忙地往堆滿書冊的架子上扒拉,沒過一會兒,就扒拉出了一摞半人高的書冊。
“這是這段日子發行的新書,都在這裡了。”老闆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您看……”
狐狸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跳到了最高的那本書上,翻開了書頁,随意瞅了幾眼後,點點頭,轉身開始扒拉自己的尾巴,然後又扒拉出了一個錢袋。
老闆:“……”
老闆眼尖地看見錢袋紅白兩色的團扇,覺得有億點點眼熟。
狐狸結完賬,就把那半人高的書冊塞進了自己的尾巴裡,看得老闆目瞪口呆,震驚一隻還沒有人膝蓋高的狐狸尾巴裡居然藏得下一摞半人高的書冊。
成功買到書的九喇嘛從桌面跳了下去,尾巴飄逸蓬松,完全看不出來,裡頭是藏了一摞沉甸甸的書冊。
狐狸在視線裡晃悠出了大門,老闆這才匆忙去核對桌面上的錢财數額,好家夥,一分不差,一分也不多。
——木葉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小姑娘這麼要命也就算了,狐狸也這麼要命。
老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憂傷。
——看開點吧。
因為不看開點,也無可奈何。
生意做得慘淡,日子過得艱難也要繼續下去,沒準前面會有意外之喜。
……
九喇嘛學會認字後的第一個愛好就是看話本,内容雖狗血沒營養,但架不住是越看越上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陰險狡詐的人類姑且如此,況且是一隻耿直的小狐狸。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神奈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後者上下班時間固定,打卡照常,每天摸魚摸得理直氣壯,毫無愧疚之心,前者基本上是住在火影樓了。
可憐狐狸這一天天的除去看話本的時間,還得抽點空去看看這對社畜父女。
白熾的太陽緩緩墜入山間,白晝與黑夜交替的縫隙,大片濃豔的紅霞沿着地平線傾倒出來,淹沒了大大小小的街道。
書冊的紙張被金紅的夕陽印染得紅豔,晚風搖動檐下風鈴,清脆的‘叮——’響回蕩在庭院裡。
狐狸趴在攤開的書冊上睡得迷迷瞪瞪,半夢半醒之間,哈喇子淌滿了大半個書頁。
涼薄的晚風拉拽懸挂半空的風鈴,檐下一聲清脆的鈴音落入遊廊,狐狸毛絨絨的耳朵抖了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擡起爪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使勁兒伸了個懶腰。
庭院裡空無一人,玄關處寂靜無聲。
狐狸打了個哈欠,抖了抖手上的書冊子,合上之後塞回尾巴裡,轉身拉開身後的紙隔門。
岩隐村的外交使團到了木葉兩天,整個火影樓都在痛苦的加班,就連喜歡摸魚的宇智波神奈也被強行加了班。
午覺睡醒的九喇嘛大爺決定屈尊降貴去瞅兩眼在火影樓裡加班的社畜父女。
……
就連千手扉間也不得不承認,宇智波神奈這家夥敲科打诨摸魚耍寶樣樣都在行,卻架不住木葉現在施行的政策裡,半數以上都有她參與過的影子。
村子建立起來沒多久的那段日子,資金短缺,哪哪都需要錢,而老天爺從來都是見不得人過得太舒坦,人越是缺啥,越是不給,錢沒有就算了,偏偏他哥還要當散财童子,氣得千手扉間差點就要尥蹶子,大半夜躺在被窩裡死活睡不着。
眼瞅着千手一族曆代祖先積蓄下來的财産就要被他哥敗光了,「菅原道真」……準确來說是宇智波神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狗狗祟祟從窗戶翻進了他的房間裡。
彼時的宇智波和千手雖然結盟,但是關系也沒有好到可以互相串門的地步,況且對方前不久才把他哥揍了一頓,還夥同宇智波斑硬闖千手族地,千手一族内部大部分人都對她恨得牙癢癢。
“我思來想去,繼續讓你哥這麼敗下去,我以後肯定吃不起飯了。”彼時小姑娘背對着月光蹲在窗台,銀白色的頭發披散在肩頭,仿佛落了滿頭的銀霜。
千手扉間:“……你吃不起飯關我什麼事情?”
雖然他哥敗家是真的。
宇智波神奈蹲在窗台上同他對視良久,而後轉了個身,“那打擾了,我還是去找泉奈吧。”
“……回來。”眼瞅着這人就要從窗戶裡翻出去,千手扉間掀開了被子。
“說清楚。”
千手扉間從被窩裡坐起來,彼時他對宇智波神奈的性格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拿對付宇智波泉奈的方式去應對她,隻會讓她吧話題扯到山的那邊海的那頭,目的沒實現就算了,原本的計劃也得跟着去流浪。
“你哥畫的餅,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對方開門見山,宇智波神奈也跟着單刀直入。
千手扉間:“……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資金缺乏,就不得不向大名府那邊尋求資金援助,當然,這樣做勢必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宇智波神奈在白日裡的會議一句話都沒說,跟個棒槌似的杵在原地,把大半個會議室裡的人看得一身冷汗狂飙,偏生這人最後還能沒皮沒臉地跟他哥敲科打诨。
兩個笨蛋一頓耍寶,會議的主題直接去流浪了,這會白開了。
“如果隻是應急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先把話撂下了。
“柱間的意願是讓火之國與木葉建立平等的關系。”宇智波神奈說,“木葉如今的發展路線,不久後,木葉會成為火之國實質上的軍事機構,嗯……就是軍隊,你明白的吧,忍者這種戰鬥力,如果我是大名,我也眼饞得很。”
千手扉間:“……”
這人踏馬的倒是實誠。
“為什麼私底下找我談這個?”千手扉間正了正色,“你應該去找大哥和斑談。”
宇智波神奈白了他一眼,“你覺得你哥現在那樣兒,能聽進去嗎?”
千手扉間:“……”
“斑不擅長玩心機,泉奈能忍住不對千手拔||刀已經最大的讓步。”宇智波神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開口。
千手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