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明明她就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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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鏽與硝煙籠罩的戰場,放眼望去,烏泱泱的一大片,陰霾混沌,一如她在過去的時間裡,曾經見過無數次的畫面。
早已經習慣的事情和畫面,不知道第幾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的新鮮感。
人類本就是一種矛盾複雜的生物,一面讴歌和平與愛,另一面制造混沌與戰亂,懷揣愛意的同時,兼具破壞的本能。
如同眼前的十尾人柱力。
撼天動地的轟鳴歇斂,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一樣的強光在地平線收攏,滾動的塵土緩緩沉入地面。
銀白色的月華一束一束墜落人間,宛若白得發亮的箭矢,霧紗似的塵幕被劃得稀碎。
十尾人柱力半跪在稀碎的塵幕中央,漆黑的錫杖攥在手中,對方一面用那雙異色的眼眸盯着她,一面操縱浮動在身後求道玉移動。
宇智波神奈歪着腦袋,抱着胳膊,刻意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攥着錫杖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體内的神經在對方視線看過來的瞬間崩得死死,連帶着身後移動的求道玉也跟着停頓。
半跪在适才發生過爆炸的地點中心的人劍拔弩張,仿佛蓄勢待發的獅子,那雙異色的眼睛仿佛要射出實質化的鋒芒來。
“不要緊張。”宇智波神奈突然将自己的雙手高高舉起,露出一副純良無害的表情來,“你繼續。”
宇智波帶土看着那張嬉皮笑臉的表情,一時間拿不準對方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捏着錫杖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附在大環上的小環跟着一晃,撞擊出清脆的聲音。
“快點。”宇智波神奈保持着高舉雙手的姿勢,朝他喊話,紅紅的唇角揚得高高,光看表情就讓人覺得她高興得不得了,“不動手就輪到我了。”
她倒是高興了,在她後背的人一臉懵逼。
“她在做什麼?”宇智波佐助皺了皺眉。
“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千手扉間癱着一張臉,目光轉移到對面的十尾人柱力身上,“現在的宇智波帶土,身體和六道仙人無異,那家夥在觀測。”
“……觀測?”
“摸宇智波帶土的底。”千手扉間說。
“表象的東西,她不用多做思考,一眼就能看出來。”千手扉間說,“她要觀測的是連宇智波帶土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就像她說的。”千手扉間盯着舉着手和對手嬉皮笑臉的家夥,“大多數時候,人未必能真正認識自己。”
“她是一面鏡子。”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無論對方願不願意,她都會把連宇智波帶土都不知道的東西剖出來,無論好壞醜惡,活生生地展現在對方面前。
求道玉的力量順着傷口流入身體内部的瞬間,劇烈振動,細小的裂痕像是突然蔓延的蛛網。
那隻血紅色的眼睛本能地将瞳孔收縮到極緻,宇智波帶土猛地擡頭,冰冷的語氣裡裹着不可思議的怒火。
“你對求道玉動了什麼手腳?!”
“往裡混入了一點咒力。”宇智波神奈的眉梢高高擡起,“我猜的沒錯。”
“這些「外力」造成的傷害,你得依靠求道玉治療。”宇智波神奈笑得眉眼彎彎,“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現在的身體能抵達的極限。”
話一落音,求道玉“砰”地一聲碎成了黑色的碎片,聲音宛若被擊碎的玻璃一樣清脆。
對方顯然是有着自己未知的力量,先前數次處于劣勢的交鋒也證明,在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和對方硬碰硬占不到便宜。
無限月讀的計劃得先擱置,現下要緊的是得把這個不知道底細的丫頭處理幹淨。
宇智波神奈已經成為了不可忽視的障礙。
宇智波帶土壓低了眉梢,身體緩緩升入空中。
底下傳來突兀的嗤笑聲,宇智波帶土低頭。
宇智波神奈抱着胳膊,食指一上一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在手臂上,“你想在無限月讀的夢裡得到什麼?”
宇智波帶土抿着唇,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一般。
“你想讓那個叫做琳的小姑娘得到幸福?”
宇智波神奈腦袋一歪,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在黑夜裡的散發出詭異魔魅的冷光來。
“沒錯。”聽到了熟悉并且在意的名字,宇智波帶土那張宛若冰面一般凝固的表情終于産生了變化,“不止琳,所有人都會在無限月讀裡得到幸福。”
“如果你不想失去任何人,任何東西,那麼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青年冰冷的聲音在茫茫的夜空中,與呼嘯的風聲撞擊在一起,顯得格外孤寂。
“聽起來不錯。”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開口,“但我沒興趣。”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宇智波帶土說,“人與人之間根本無法真正理解彼此的心,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
“如果不是我認識一個活了上千年的家裡蹲,我就信了這個邪了。”宇智波神奈眉梢一樣,玩笑似的開口。
“那家夥擅長制造結界,被她的結界籠罩在内的空間的客觀現實都會産生相應變化。”宇智波神奈說,“就像是把世界切成兩半,結界外的是真實,結界内部的也是真實,不過是根據施術者的意願構築的真實。”
任何事情都需要有個主體,而宇智波帶土此舉則是背道而馳,一刀切,俨然是一副要把全世界的主體都幹掉的架勢。
“那麼,你想要靠無限月讀實現什麼樣的美夢?”宇智波神奈捏着下巴,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腦袋一側,目光一斜,順理成章飄到了波風水門身上,“那個叫琳的小姑娘好像挺喜歡卡卡西的吧。”
“……”
“……”
“……”
渾身金燦燦的波風水門一臉懵逼:“……的确是這樣的?”
這個節骨眼突然提起這件事幹啥?
“哦。”宇智波神奈收回目光,兩手叉腰對着半空中的宇智波帶土大喊,“那你是要創造一個琳和卡卡西結婚的世界嗎?”
“……”
“……”
“……”
漩渦鳴人轉頭看向自己親爹,“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是老爸,為什麼我會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好歹毒欸。”
波風水門:“……”
可不是嘛?!
“然後你給他倆當伴郎……哦不,伴娘?”宇智波神奈臉上的表情調侃中夾帶着嘲諷,嘲諷中又帶着贊賞。
“為什麼是伴娘啊?”
剛說出這句話來的漩渦鳴人轉頭就被親爹捂住了嘴。
波風水門:“……”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你們沒看到帶土的表情變得好可怕嗎?!
“這個沒出息的家夥保不齊在人家姑娘心裡隻是個熊孩子。”宇智波神奈抱着胳膊回答漩渦鳴人的疑問,“連告白都沒成功,當然隻能做姐妹。”
“原來是這樣啊……”
漩渦鳴人扒拉着他爹的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然而話沒說幾句,嘴巴便被捂得更死了。
“……請不要教壞我的兒子。”四代目火影的言辭懇切,表情沉痛。
宇智波神奈瞥了這對活寶父子一樣,便跟沒事人一樣收回目光。
“還是說你告白成功,可憐的卡卡西從此孤獨一生?”宇智波神奈的表情又變了,這會兒,無論是表情和眼神還煞有其事一般的鄙夷,“真是見不得卡卡西好啊。”
“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宇智波帶土。”
“閉嘴。”
聲音從半空被丢下,冷硬得像是一塊被凍得嚴實的冰碴子。
“你還有更優的選擇嗎?”宇智波神奈咧嘴一笑,“在不違反道德和倫理的前提下,隻能如此。”
“哦,還有一種選擇,你和卡卡西雙宿雙飛,徒留可憐的小琳孤苦伶仃。”末了這人還做出一個心碎的動作,“可歌可泣。”
“……”
“……”
“……”
可歌可泣個毛線啊?!
求求你别再說了,你看他,你看看他啊,他臉都黑了!!他要鲨人了啊!!!
“這個世界已經夠假了,你還要造一個更假的出來。”宇智波神奈說,“斑就算了,你的腦子是被馬桶蓋子夾過吧。”
“憑什麼那老頭子就算了?!”
宇智波帶土炸了,他真的炸了,已讀亂回。
身後的求道玉跟被裝進機關槍裡的子彈似的,呼啦幾聲被射擊出來。
宇智波神奈雙手合攏,掌心擊打出清脆的聲響,瞬間消失在原地,失去攻擊目标的求道玉轟隆幾聲砸進那片空地,撞擊大地,濺開滿目的塵嚣。
瞳孔因為眼前出現的異象,本能地收縮,接着他便被人勒住了脖子,脆弱的頸脖被勒住,呼吸也跟着被扼制。
倒轉的視線像是劇烈颠簸的鏡頭,野蠻的力道直接把人摔飛出去。
布滿沙石的粗粝地面把皮膚摩擦的沙沙作響,煙塵沿着移動的軌迹一路翻滾。
“既然什麼都不是,那麼什麼也不需要擁有。”宇智波神奈擡起手臂,掌心貼着光潔的額頭一路往上,服帖在額前的發絲順着她的動作往後翻。
“這滿腔的憤怒與怨怼從何而來?”
嘴唇咧開,唇角上揚,笑容放肆猖狂,溢滿了諷刺。
宇智波神奈拍拍掌心裡不存在的塵土,嗤笑着開口。
“你沒發覺嗎?”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貪婪,也比你自己想象中的……殘忍。”
“你究竟是為了幸福全世界,還是為了發洩自己的憤怒?”宇智波神奈不緊不慢,言語婉轉溫柔,帶着蠱惑人心一般的魔力。
“問問你自己。”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能不能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我。”
平靜的湖水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漣漪蕩漾,水波泛濫得更加劇烈,成為青年的宇智波怔愣在了原地。
鋪天蓋地的寂靜湧入大腦,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那個血紅色被鐵鏽味道填充的夜晚,喜歡的女孩蒼白無力地泡在被血染紅的雨水裡,像是被抽離了生命力的人偶娃娃。
入眼卻是宇智波神奈那張帶着惡劣嘲弄的臉,那詭異至極的蒼藍眼眸看過來,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内心最深處的角落。
像是在雨季過後突然來臨的寒潮,潮濕陰冷,透過皮肉滲入人的骨髓。
“貪婪是人類的本質,什麼都沒有越是要得到。”宇智波神奈繼續說,“但你絲毫沒有那種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