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
虎杖悠仁踩着冰冷的路面,一路朝着對方跑過去。
宇智波神奈眨了眨眼睛,稍微驅散了一點兒深秋帶來的困倦,稍微清醒了一點,擡起手,懶懶散散地朝虎杖悠仁的方向揮了揮手。
“早上好!”虎杖悠仁在快要撞上之前,緊急刹車。
“早上好。”宇智波神奈張嘴打了個哈欠,而後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邊,“精神不錯。”
“五條老師解開封印之後把事情都解決了。”虎杖悠仁撓了撓頭發,“我輕松了很多。”
首先被解決的就是咒術總監會重新啟動虎杖悠仁死刑的事情。
五條悟處理事情的方法幹脆利落,和宇智波神奈打完架後連夜殺去了京都咒術總監會的總部把人揍了一頓。
死到臨頭,這幫老頭子居然還有功夫窩裡橫,這頓打,五條悟想了很久,如果不是礙于現下沒有可以替代這幫老東西位置的人選,把這些人殺了之後,新的爛橘子也會跟着橫空出世,他早就把人殺了。
宇智波神奈朝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蒼藍色的眼睛在日光裡閃着光,睜大眼睛的樣子像是貓咖裡隔着櫥窗看街道上的行人的布偶貓。
“我的謝禮你準備好了嗎?”宇智波神奈突然開口。
虎杖悠仁頓了頓,突然想起了八十八橋事件,伏黑津美紀的事情解決完後,宇智波神奈玩笑似的說要收取謝禮。
……牙白。
深秋的天氣幹爽沁涼,連風裡都帶着透心的涼意,虎杖悠仁背後的皮膚卻滲出了汗水。
粉毛高中生在内心抱着自己的腦袋抓狂,因為宇智波神奈一直沒有說起這件事情,最近的事情一波一波接踵而來,這件事情到最後被他……完全忘記了啊!
“斯米馬賽……”虎杖悠仁耷拉着自己的粉毛腦袋,“我……”
“現在給也可以。”
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宇智波神奈溫和的嗓音在暖融融的日光裡響起。
“欸?”虎杖悠仁頓了頓,轉念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可是我還沒有……”
沒有想好要準備好什麼謝禮。
沒有說完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
宇智波神奈上前兩步,伸手抓起了虎杖悠仁的手腕,屬于女孩子柔軟的皮膚和溫熱的體溫貼上了男孩的手腕,一時間空氣都有些燥熱。
虎杖悠仁在原地僵硬得像個棒槌一樣。
“謝禮是由我來決定的。”宇智波神奈在日光裡彎了彎眼睛,咧開嘴唇笑了起來。
虎杖悠仁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宇智波神奈便抓着他的手擡起了手臂,距離越來越近,溫熱的呼吸潑到了手背的皮膚上。
“小鬼,離那丫頭遠點!”
詛咒之王的聲音在的耳畔炸開。
虎杖悠仁頭一次聽到宿傩用如此急促的聲音說話,同一個時刻,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流失。
啪嗒——
鮮豔得紮人眼球的花在腳下炸開,溫熱潮濕的感覺沿着手腕蜿蜒,同時響起的還有指骨被咬碎的咔嚓聲,斷裂的小拇指被人吞了下去,和小拇指一同消失的還有身體裡的宿傩的聲音。
痛覺神經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感覺不到手指斷裂的疼痛。
晴天的日光光線充足,視野清晰,落在路面上的血液和黏在嘴邊的血液格外清晰。
時間像是凝固了似的,又或者是他的大腦被凍了起來,虎杖悠仁愣在原地,所有的聲音被堵在咽喉之中,直到握着他手的人揚起手臂甩開了他的手。
“你瞧你做的好事,小鬼。”
響起不是女孩懶散軟乎的嗓音,而是過去盤踞在自己身體裡的惡魔發出的聲音。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擡起頭來同他對視,漆黑的咒紋蔓延了整張臉胖,眼尾下開出裂痕,連同那雙蒼藍色的眼睛也一同變成了血漿一樣刺目的紅色。
宿傩的聲音格擡起手,看着攤開的掌心。
那是「束縛」。
利害關系上的等價交易是咒術法則的重要因素,無論虎杖悠仁主觀上有沒有意識到,「束縛」都已經成立,就像是他和虎杖悠仁那一分鐘的「束縛」一樣,宇智波神奈用了更加模糊暧昧的方式。
她幫助虎杖悠仁解決伏黑津美紀的事情,而他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代價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和他共生的宿傩,某種程度上符合這個條件。
“托你的福,小丫頭得逞了。”
宿傩臭着一張臉,擡手抹掉了宇智波神奈嘴唇上的血迹,結果不但沒有擦幹淨,反而讓那血色在嘴唇上暈開得更加濃烈,豔麗宛若塗抹了口脂。
“恭喜你,小鬼,你不再是我的「容器」了。”
詛咒兩手抄在口袋裡,湊近虎杖悠仁的耳朵輕聲開口,嘴唇幾乎是貼着他的耳廓,溫熱的呼吸一圈一圈地往他耳朵裡鑽。
詛咒的嘲笑和遠方傳來的烏鴉嘶鳴一起鑽進了大腦中之中,像是無數根細長的鋼針一樣刺入大腦。
虎杖悠仁抓起對方的衣領,用從未用過的兇狠語氣開口,“奈奈呢?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哦呀,這個不關我的事情。”說起這件事情,當事人的心情也非常糟糕,“現在這個局面可是她造成的。”
“所以你能放開我了嗎?”女孩熟悉的嗓音突然闖進了現實,像是擊碎鏡面的石子。
蒼藍色的晴空和星辰的光輝一同撞進了視野之中,虎杖悠仁的動作凝固在半空中,反應過來之後,眼睜睜地看着對方眼尾下開出來的縫隙合攏,猩紅色的眼珠暗淡下去,而後消失不見,漆黑的咒紋像是一點點在褪色的墨迹。
白得發亮的皮膚在日光裡幾乎透明,被虎杖悠仁拽着衣領子的宇智波神奈打了個哈欠。
“手已經幫你治好了喔。”宇智波神奈瞥了一眼虎杖悠仁完整無缺的手,起先那隻手的小拇指被她咬斷了。
虎杖悠仁一點點地松開了她的衣領,“你為什麼……?”
“想吃宿傩而已。”宇智波神奈耷拉着眼皮。
五條悟一手撈着狐狸,一手拎着摯友出現的時候,虎杖悠仁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他晚來了一步。
“哦呀。”五條悟松開了手,邁着自己的大長腿溜達到兩個人身邊繞了兩個圈,“悠仁身體裡的宿傩……消失了。”
“被我吃了。”宇智波神奈跟個沒事人似的打了個哈欠。
五條悟:“……”
好家夥。
非要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就跟當初在杉澤高中天台上知道虎杖悠仁吞了宿傩的手指差不多。
考慮到這次幹這事情的人是他活了一千年的祖宗,五條悟覺得居然還能接受。
那麼問題來了。
五條悟的目光在宇智波神奈和虎杖悠仁身上轉過來轉過去,心說你們這幫人是專業吃宿傩的嗎?
那麼問題又來了。
被五條悟丢在一邊的夏油傑額角青筋凹凸,用最溫柔的表情和最溫和的嗓音開口,“你想好怎麼跟斑先生解釋了嗎?”
“……”
“……”
“……”
活了一千年,宇智波神奈頭一次碰見這種歹毒的問題。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忍界修羅也是頭一次碰見這種事情。
仔細想想,多年以前宇智波神奈好像幹過差不多的事情,不顧宇智波泉奈的意願直接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子往親爹眼眶裡塞,導緻宇智波泉奈這輩子最大的心理陰影不是隔壁的死對頭,而是自己的親閨女。
宇智波斑雙手交疊至于下颌,臉色陰沉地坐在高專地下室的沙發上,沉默地看着自己養的看不住就亂來的雞掰貓,表情晦暗不明。
大緻的情況已經事先通過夏油傑在電話裡了解了七七八八,宇智波神奈想扯犢子也來不及了。
“我以為你知道。”宇智波斑的嗓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有些事情不能亂來。”
“你不是一個人了。”
宇智波斑看着他的女兒,指骨在收攏的指間咔咔作響。
過去的宇智波神奈可以毫無顧忌地亂來,因為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連同她本人也不會在意。
宇智波神奈輕聲開口,“這是最後一次。”
“我保證。”宇智波神奈看着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的眼皮抽動了一下,松開了握緊的手,“過來。”
宇智波神奈站在電視機前,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死活不願意過去。
宇智波斑突然笑了,笑聲突兀又轉瞬即逝,地下室的氣氛一時間格外滲人。
這一笑讓被夏油傑拽着蹲在角落的五條悟和虎杖悠仁摸不着頭腦。
跟他倆在同一個屋檐底下待了七八年的夏油傑穩如老狗。
“報應來了。”夏油傑托着腮,盯着在生存和毀滅之中痛苦掙紮的宇智波神奈,語氣和表情都相當平靜。
不聽話的熊孩子是會被揍屁股的。
蒼天饒過誰,天道好輪回。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目睹整個過程的五條悟腿差點給笑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