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饒過誰,天道好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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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平時再怎麼軟萌的貓,打起架來一定非常兇暴。
雖然說導火索好像是一個大福,但那一架打得太兇,周邊的地形被大肆篡改,山體崩塌的動靜引來了外界的注意力,好在礦山附近人煙稀少,在消息傳播這方面處理起來也不算太困難。
虎杖悠仁以為宇智波神奈是生氣了,自從和五條悟在埼玉縣木呂子礦山裡打了一架之後,好幾天都沒見她露過面,連手機發出去的消息都沒有收到回應。
“也許是回去了呢?”
和早自己一千年出生的祖先打了一架的五條悟也不怎麼高興,抱着從夜蛾正道哪兒薅過來的熊,盤腿坐在沙發上,小貓批臉垮了好幾天。
至于讓他不高興的原因,到底是被關了好幾天小黑屋,還是和祖宗打架沒有分出勝負,反過來被人訓了一頓,并被對方嘲笑“一定會輸給宿傩”,那就不清楚了。
“五條老師在這裡坐着真的好嗎?”虎杖悠仁盯着自己垮着個小貓批臉的老師,忍不住吐槽,“伊地知先生的電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往這邊打哦。”
“工作這種事情什麼時候做都一樣啦。”說這話的五條悟欺負伊地知的愧疚感和逃避工作的心虛感都沒有。
虎杖悠仁在心裡同情日常被上司欺壓的伊地知一會兒,“夏油先生呢?”
“不知道。”五條悟不高興地哼哼兩聲,不高興的理由之一也有夏油傑不接電話不回信息的成分。
21世紀的通訊手段發頂,隻要有手機和無線電信号,就算兩個人之間隔着一片海峽也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常規的認知在腦海裡根深蒂固,虎杖悠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都快要忘記了,宇智波神奈是從‘漫畫’裡跑出來的,如果哪一天她不回消息不回電話,和憑空消失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區别。
“呐呐,五條老師,你說奈奈的世界裡會不會有千手柱間?”虎杖悠仁突然開口,看向五條悟的眼睛都亮了不少,“忍者之神哦。”
抱着熊窩在沙發裡的五條悟難得像個沒長大的小孩,歪着腦袋,半張臉貼在熊的頭頂,撅着嘴巴像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開口,“會有的吧。”
“畢竟她的伯父是宇智波斑嘛。”霜白色的濃密眼睫下垂,落下的剪影半掩着蒼藍色的瞳孔,五條悟一手抱着熊,一手托着腮,“奈奈回家了,可是悠仁好像不是很開心呢。”
被老師戳中心事的虎杖悠仁怔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慢吞吞地開口,“因為連告别都沒有嘛。”
虎杖悠仁動了動嘴唇,“我朋友不多的。”
話一落音,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掏出手機的那一刻,屏幕溢出的光芒照亮了臉龐。
虎杖悠仁盯着聯系人顯示頁面,“奈奈還沒有回家啊。”
話一落音,五條悟把手裡的熊扔得老遠,體态圓潤的熊直接滾到了沙發的角落裡,白毛腦袋直接拱到了虎杖悠仁的手機屏幕前。
“傑呢?”蒼藍色的貓眼睛在光線昏暗的地下室裡亮得吓人,活似在夜間眼睛會發光的貓科動物,“讓傑快點回我電話。”
憑什麼不接他電話不回他消息?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從善如流地選擇了沉默,低頭繼續看聊天頁面,消息框震動了一下,新的消息發了個過來,虎杖悠仁拿着手機的手頓了頓。
——我現在在高專。
末尾還附帶了一個粉紅色的愛心。
虎杖悠仁:“……”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妥當,但宇智波神奈的性格成分裡,的确有和五條悟幾乎是如出一轍的輕浮。
“奇怪“。”
愣神的功夫,盤踞在他身體裡的詛咒之王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怎麼了,悠仁?”五條悟嗅到了空氣裡的異樣。
“沒有。”虎杖悠仁本能地想要隐瞞,片刻之後卻輕聲開口,“是宿傩,他說‘奇怪’。”
五條悟沉默地看着虎杖悠仁,而後若無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快去吧。”
“不去的話,以後可能都見不到了哦。”五條悟擡了擡眉梢,“朋友之間的離别,總要有個告别吧。”
雖然這也可能是虎杖悠仁單方面的告别。
五條悟非常清楚,以宇智波神奈的秉性,是不會打心裡把虎杖悠仁當朋友看的,絕對”。
而宿傩的反應,讓他不得不在意。
說到底,他們其實對宇智波神奈的了解僅僅隻是冰山一角,真正對她有深刻了解的,是宿傩,而宿傩壓根不會和他們交流情報,不做攪屎棍就阿彌陀佛了。
虎杖悠仁馬不停蹄地跑出門後,五條悟悠哉悠哉地給自己套上了毛衣,悠哉悠哉地順着虎杖悠仁跑出去的路,出了門。
……
深秋時分的參道落滿了從枝梢掉下來的枯葉,璀璨的金黃朝着山林深處蔓延,湛藍的天空堆滿了大團大團的雲朵。
五條悟今天沒有打算出門工作,起碼不打算在中午來臨之前回伊地知的電話,簡簡單單在外面套了一件毛衣之後,蹬上拖鞋就出了門。
風裡裹着濃烈的秋意,卷着細碎的沙石和碎葉一起撲到了臉頰。
從低矮的灌木草叢裡伸展出來的葉子卷曲枯脆,在風中彼此碰撞摩擦出沙沙的聲響。
朱紅色的鳥居像是在藍色的天幕裡塗抹上了朱砂,鮮豔又惹眼,涼氣一個勁兒地往脖子裡鑽,五條悟隔着老遠就看到站在鳥居下的夏油傑,對方的脖子上圍了一條毛茸茸的圍巾,腳邊還站着一隻九條尾巴的紅狐狸。
“早上好,悟。”夏油傑習以為常地擡起手和五條悟打了個招呼。
五條悟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九喇嘛,撇撇嘴,“真是少見,你居然會來找我。”
“怎麼?”五條悟的雙手抄在褲兜裡,看着穿得非常厚實暖和的夏油傑,嘴巴比鴨子都要來得硬,“是來找我告别的嗎?”
“不哦。”夏油傑眯起狹長的眼睛,“我隻是陪人來走一趟而已。”
“我沒有打算離開。”夏油傑說。
五條悟有些詫異。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夏油傑輕聲開口,脫口而出的氣息進入冷空氣就凝結成了薄薄的霧氣。
“一個人會很孤單的吧。”夏油傑看着五條悟,輕聲開口。
五條悟頓了頓,擡起手撓了撓後腦勺,漆黑的鏡片遮住了蒼藍色的雙眼,細軟的頭發跟着在沁涼的空氣裡抖了幾下。
“這樣啊。”五條悟輕輕開口。
參道的地磚上鋪滿了落葉,浸泡在融融的日光裡,耀眼得像是黃金。
站在夏油傑腳邊的狐狸半眯着眼睛在日光裡打着盹,紅豔的尾巴像是在風中搖曳的山茶花,無端端地讓五條悟想起宇智波神奈。
“奈奈醬呢?”五條悟兩手抄在口袋裡,有意無意地開口,“呀,說好的一起來高專,我隻看到了你和九喇嘛哦。”
“半路碰上悠仁。”夏油傑有些心累地開口,“說是要收謝禮。”
為此不惜一大早踹開他房間的門,掀他的被子,不顧他的意願拖着他騎上小電驢,一路吹着冷風往高專趕。
“悠仁和她之前有過什麼交易嗎?”五條悟擡了擡眉梢。
“具體不清楚。”夏油傑說,“但是在津美紀的事情上。”
早些時候,宇智波神奈和虎杖悠仁在伏黑津美紀這件事情上做了一點交易,她替虎杖悠仁解決萬的事情,虎杖悠仁則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雙方之間的交易協議說得相當潦草,說得場合也相當随意,壓根就不像是一場交易,估計連虎杖悠仁本人都沒有意識到那是一場不顯眼的交易,但交易的确是達成了。
至于交易的内容是什麼,夏油傑不清楚。
“她做事從來都是這樣。”夏油傑頭疼地開口。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大腦中的思緒不自覺開始發散。
“連傑也不告訴嗎。”五條悟覺得有些新奇,歪了歪腦袋,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也跟着一歪,“那斑呢?”
“斑先生一早就出門了。”夏油傑說,“最近計劃着回去,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
“嗯?”
“黑||市裡的事情。”夏油傑說。
孔時雨算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這些日子合作下來雙方都很愉快,把爛攤子直接丢給合作夥伴不是宇智波斑的行事風格。
“刻意選在斑不在的時間嗎?”五條悟摸了摸下巴。
看來是不想宇智波斑知道。
為什麼呢?
直覺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五條悟從小到大的直覺準确到詭異,尤其是這些年來,經曆了「百鬼夜行」後。
“總之,我先去找奈奈啦。”五條悟左手握拳敲到右手攤開的手掌上,非常快樂地開口,“我還要點事情要問問奈奈醬。”
“喂,悟。”夏油傑拽着五條悟的肩膀把人的方向掰了回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傑也有預感吧。”五條悟的聲音發亮,“雖然不清楚那家夥要幹什麼,但總覺得不會很好。”
夏油傑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我以為是朝你這邊。”
看來是朝虎杖悠仁……不,是宿傩那邊。
蒼勁的深山,古老的廟宇浸泡在燦金色的日光裡,空曠的參道寂靜無聲,被拉長的陰影映在平坦的路面,光怪陸離。
栖息在繁茂枝葉之間的鳥雀成群結隊地逃向天空,耳畔的風聲拉緊,陰冷的氣息瞬間在高專深處爆發。
五條悟一手撈起半瞌着眼睛趴在地上打盹的九喇嘛,一手拎起夏油傑的後衣領子,一面發動術式瞬移。
……
半個小時前
清晨的陽光落滿了碎石鋪成的路面,長長的台階一路朝山腳下延伸,朱紅色的憑欄在參道和綠化帶隔開,虎杖悠仁隔着老遠就看到倚在憑欄上打哈欠的宇智波神奈,對方的脖子上圍了一條顔色鮮豔的紅圍巾。
細軟的發梢泡在日光裡,眉眼裡帶着倦意,不斷對着天空哈氣的樣子讓人想起秋天趴在潑滿陽光的屋頂上打盹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