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動的氣流毫無征兆地加快了流蘇,枝梢的葉片被摘掉,擦着臉龐過去,遮蔽視線的葉片被風掃開,男孩的背影猝不及防出現鳥居下。
穿着運動服綁着馬尾的男孩手搭涼棚看着一路往山頂延伸的台階,“之前怎麼沒想過來這裡呢?”
印象裡并沒有這個人,并且對方看起來和虎杖悠仁的年紀差不多,輔助監督小心地開口。
“啊。”男孩放下搭在額頭上的手,溫潤的眉眼彎成兩道月牙,“我是麻倉好,叫我好就可以。”
話落音的同一時刻,來栖華聽到了天使的吐槽聲。
“你這家夥還是這麼無聊。”
……
換了具身體,換了張臉,底下的惡劣秉性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和天使産生出同樣想法和心情的還有宇智波斑。
騰着水汽的熱茶被端上桌子的時候,宇智波斑抱着胳膊看着坐在沙發上外表年紀突然年輕了十來歲的某人,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是閑着沒事幹麼?”
“這不是有事才會跑到這裡來麼?”麻倉好笑得畜無害。
“我是說你現在這副樣子。”
“年紀小上一點能減輕交流的代溝。”麻倉好從善如流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宇智波斑哼了一聲。
就算失去了能夠讀取人心的「靈視」,到底還是活了一千年的大陰陽師,知曉人内心想法的途徑絕對不隻是「靈視」,代溝這種事情簡直是無稽之談。
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就直說。
“當時的傳聞是真的。”坐在一邊的女孩臉龐上熟練開出了一張嘴巴來,天使的聲音在接待室裡響起,“你掌握了操控生死的能力。”
“如你所見,我現在的狀态并不能算活着。”麻倉好在氤氲的水汽裡擡了擡眼皮,“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真的會和羂索簽訂契約。”
“看來我死後,宿傩把你們折騰得不輕。”
手中的茶杯被放下,杯底落在陶瓷的盤底的時候發出清脆的一聲“笃”。
沉默的空氣隻剩下掉在牆面上的古鐘搖動鐘擺的聲音,以及穿過玻璃窗斜墜着落入室内的日光。
“所以我必須殺了他。”天使的聲音再度響起。
“眼下的宿傩并不完整,但是如果真的對上,你并不是對手。”麻倉好說,“所以你來這裡是來找幫手的。”
“可以那麼認為。”天使說,“同時也因為華對……”
話還沒有說完,來栖華熟練地擡起手,對着自己的臉就是一巴掌。
“不要随随便便就把我的私事說出去!”女孩的臉頰上泛起了鮮豔的紅暈。
做完這個動作的女孩擡頭,發覺對面沙發坐着的兩個老男人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的時候,滾燙的溫度瞬間竄上了臉龐,羞恥得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對不起。”來栖華低下頭,臉頰紅得快要冒出煙霧來。
“你繼續。”麻倉好從善如流地開口。
“所以你是想殺悠仁咯。”
接待室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宇智波神奈從門後走了出來,慢吞吞地走到了沙發面前,一屁股坐下去的瞬間,白色的發絲揚起又落下,像是撲騰起來的鳥羽。
“你說的悠仁……”天使試探性地開口。
“宿傩的容器。”宇智波神奈毫不避諱。
“冒昧請問,那家夥受肉多久了?”天使開口。
“好幾個月了。”宇智波神奈微笑着看着女孩。
女孩體内的天使頓了頓,“那隻能連他一起殺掉了。”
如果受||肉的時間不長,以他天使的術式,可以嘗試着把二者剝離開來,可是以虎杖悠仁和宿傩共生的時間來看,顯然沒有可能。
如果可以,天使并不想殺掉無辜的人,可是讓宿傩活着,就會有更多人死去。
“可是惠惠很喜歡悠仁耶。”當着來栖華的面,宇智波神奈擡起一條腿壓到了另一條腿上,彎下腰,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青澀的女孩。
幽藍瑰麗的弧光從半合的眼皮裡溢出,宇智波神奈似笑非笑地看着來栖華,語氣意味深長,“小華殺了悠仁的話,會被惠惠讨厭的吧。”
魔鬼一樣狡猾惡劣的話像是正中靶心的箭矢一樣戳中了少女埋藏在心中的事情,來不及跟上大腦反應的心髒仿佛漏了一個節拍,渾身的神經都在震動。
“哎呀,這可怎麼辦呢?”
坐在宇智波斑旁邊的麻倉好恰到好處地開口。
“……華!”
天使下意識地喊出來栖華的名字。
來栖華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十指瞬間糾纏在一起,力道之大恨不得把自己的指骨捏碎,連帶着汗水也一同從臉龐淌下來。
“而且悠仁也是個好孩子呢。”宇智波神奈循循善誘,裝模作樣,擡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鳄魚眼淚,“之前可是為了救惠惠才吞下宿傩的手指。”
天使:“……”
天使的視覺透過來栖華的雙眼看到了坐在對面的三個家夥,一個臭着一張臉,活似人家欠他十萬八萬沒還,另外兩個光是看着就像是兩個哄騙少女的人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天使打心裡明白,來栖華的心明顯已經動搖。
天使現下選擇的方式是和來栖華共生,她配合天使的行動,天使幫助她實現她的願望——成為能夠幫助伏黑惠的人。
目前看來,宿傩的容器顯然和伏黑惠關系匪淺,一旦天使動手殺了虎杖悠仁,那麼兩人之間無疑是劃出了一道永遠不會消失的鴻溝,别說并肩作戰,見面不直接打起來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同時也是變相違背了同來栖華的交易内容。
“我知道了,先讓我見見宿傩的容器。”
這是天使最後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