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還是得打。
涼風卷起稀碎的灰塵從灰蒙的夜空裡飄出,甜膩的奶香味猝不及防地飄進鼻腔裡。
本能快過理智,夏油傑下意識地側頭,對面的太刀逮着空隙劈過來。
被架在半空中的刀鋒微微顫動,不斷朝着臉龐壓下來,汗水像是被剪短了線珠子一樣往下落。
夏油傑叩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
“都什麼時候了……”青年單手将少年的刀鋒架在半空中,從牙縫裡挨個把每一個字的讀音擠出來。
——這個人居然在喝奶茶!!
他擱這跟人打生打死,這個人居然在喝奶茶!!
夏油傑發誓,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想抽這熊孩子屁股。
“你這不玩的挺高興的嗎?”
女孩的聲音從少年的後背傳來,還帶着吸溜吸溜的聲音。
氣息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後背,乙骨憂太壓制夏油傑的刀鋒頓了頓,和特級術師對陣走神的後果就是被人逮着了空隙。
被注入了咒力的鋼筋突然傾斜了一個弧度,和刀刃一路摩擦出滾燙的火光,乙骨憂太下意識地撤回太刀,側身躲避劈過來的鋼筋的同時和夏油傑拉開了距離。
三個人站立的位置順勢形成三角形,乙骨憂太這才有空觀察突然出現的人。
看清楚對方的臉之後,乙骨憂太發現那隻是個小女孩,眉眼柔軟,長相幼态,單看外表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國中生的年紀。
涉谷烏泱泱的的夜晚裡,那頭一塵不染的頭發白得發亮,白皙的鼻梁上還架着一副黑色的圓框小墨鏡,黑色的鏡片擋住了眼睛,手裡還端着一杯奶茶。
這副悠哉散漫的樣子,但凡換個地方都覺得是個散步的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問題便出現在對方出現在了一片狼藉的涉谷。
這副天塌下來也悠哉悠哉的散漫模樣,無端端讓乙骨憂太想起五條悟。
清楚自己的存在已經大喇喇暴露在對方的視線裡過後,小姑娘幹脆用力吸起了奶茶裡的珍珠,吸管被她嘬得吸溜吸溜響。
乙骨憂太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刀,連帶着秀氣的眉眼跟着滲出同他的刀鋒一般無二的鋒芒。
在對方發聲前,乙骨憂太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氣息,無論是咒力還是腳步聲,對方就像是變色龍一樣,甚至連心髒跳動的聲音都小得可怕,完美地融入了周邊的環境。
實力不會弱到哪裡去,比米格爾要強。
對方和夏油傑認識,不清楚是敵是友,是否有意願加入戰局。
旁的人不知道宇智波神奈刻意隐藏氣息和存在的目的,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待了七八年的夏油傑清楚得很,這人純粹是性格裡的惡劣因子在作祟,就跟熊孩子特地藏在窗簾,突然跳出來吓人一跳是一個道理。
況且聽這語氣,這人多半早就到達現場了,隻是躲在旁邊看熱鬧罷了。
……
所以這人是完全不管他的死活是嗎?
把腦内思路理清楚的夏油傑滿臉黑線。
“憂太——”
“大芥——”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的聲音穿過茫茫的夜空,直達三個人所在的地方。
乙骨憂太隔着老遠就看到他的朋友們火急火燎往這邊跑。
“别動手!”一馬當先的禅院真希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
少年特級咒術師表情茫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刀,連帶着動作都帶着一股子蠢萌,“真希同學,狗卷同學……”
夏油傑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放下刀的乙骨憂太。
比起剛才那副樣子,現在的乙骨憂太反而更貼近印象裡的那個男孩,日常反應裡帶着一些遲鈍,對朋友的事情卻意外的敏感。
“太好了,還沒死。”扛着雉刀跑過來的禅院真希瞅了一眼夏油傑。
以前的事情姑且不論,現在的夏油傑到底可以算得上是宇智波神奈的人,一時間也不好直接動手。
從禅院真希的表情裡看出端倪的夏油傑眼角狠狠一抽。
宇智波神奈放下吸空了的奶茶杯子,黑色的墨鏡鏡片順着鼻梁下滑,那雙蒼藍色的眼眸恰到好處地暴露在乙骨憂太的視線裡。
白毛六眼,連帶着氣質和愛好都帶着一股子蜜汁相似。
乙骨憂太斟酌地開口,“……真希同學,五條老師有孩子嗎?”
特級咒術師乙骨憂太順理成章挨了女同學的拳頭。
“瞎想什麼?”禅院真希把裹在袋子裡的長刀往肩膀上一帶,英氣的眉眼一撇,言語之中包含着對不靠譜的老師的嫌棄,“怎麼會有女人眼瞎到會給一個白癡眼罩男生孩子?”
乙骨憂太:“……”
夏油傑:“……”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五條悟那張臉長得的确不錯,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單看臉的話,見過他的女性多半都會被吸引。
挨了女同學拳頭的乙骨憂太捂着被砸疼的腦袋,滿臉懵逼,語氣楞楞地開口,“可是……”
那明明是六眼。
他不會認錯的。
“奈奈是悟的祖先,生于平安時代的六眼。”禅院真希用最平靜的表情,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炸裂的事實。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乙骨憂太圈圈眼懵逼,一時半會兒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指了指看起來比禅院真希年紀還小的女孩兒,又指了指自己,啊啊啊了半天也沒啊出個所以然來。
乙骨憂太和五條悟算是遠房親戚,兩者都是菅原道真的子孫,乙骨憂太的祖先是在漫長的時間裡,從五條家分離出來的旁系。
一千年前,五條悟和乙骨憂太是同一家。
從理論上來講,宇智波神奈也是乙骨憂太的祖先。
“所以你……您……是我的曾曾曾……曾祖母?”在腦子把事情理了一遍的乙骨憂太磕磕巴巴地開口。
“鲑魚。”狗卷棘在旁邊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沒錯。
禅院真希露出沒眼看的表情來,這人就算是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特級咒術師,還是不能避免會露出這幅蠢樣子來。
……
這邊廂,回國沒多久的乙骨憂太在對夏油傑一頓追殺過後,和朋友們久别重逢,那邊廂距離隔壁案發地點非常近的街道,一年級三人組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危機。
——伏黑惠又雙叒叕被人搭讪了。
五條悟人現在擱「獄門疆」裡出不來,一年級的隊形不完整了。
可是——
“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給我們猶豫了。”釘崎野薔薇的表情肅穆。
“我知道了,釘崎。”虎杖悠仁回以同樣嚴肅的表情,“隊形B!”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眼睜睜地看着這兩個活寶像兩隻脫缰的哈士奇似的撲倒伏黑惠身上,一個扒拉腰痛哭“你說最喜歡我的事情難道是騙我的嗎”,另外一個抱住肩膀鬼叫“你忘了為我的眼眸幹杯的那一夜嗎”。
少了一個五條悟,伏黑惠還是那張沒表情的臭臉。
宇智波斑看着這三人組,久違地露出迷惑的表情來。
伏黑惠對面的姑娘被這倆一頓猛如虎的操作震驚得一臉懵逼。
“華。”女孩漂亮的臉龐猝不及防地開出一張嘴裡,“你看上的人好像不怎麼樣。”
“……”
“……”
“……”
沉默,是今晚的涉谷。
宇智波斑癱着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就差把“雨我無瓜”四個漢字寫在臉上。
羂索的據點沒挖出來,這糟心的事情倒是一件跟着一件冒出來,跟結在一條藤上的瓜似的,一出接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