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生來六眼的人,其實是這個世界上距離最相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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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根手指是宇智波神奈從一個劉海怪人手裡搶過來的。
據說那個被裝在便利店購物袋裡的頭蓋骨是一個遭到搶劫的劉海怪人的。
狂風擦着車窗咆哮,朝前延伸的公路宛若盤踞在山間的巨蛇,潑灑在車窗的月光明明滅滅,映在路面的樹影扭曲跳躍。
從前方的駕駛座折過來的手捏着一根屍蠟化的手指,女孩纖細白皙的手指襯得那根手指越發的詭谲妖異。
伏黑惠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眉頭不自覺地抽動了兩下。
虎杖悠仁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接,伏黑惠本能地伸出手,在對方的手指觸及到那根手指前,搶先一步奪了過來。
“你不能吃。”伏黑惠捏着那根屍蠟化的手指,秀氣的眉頭鎖緊,翠綠色的眼眸溢出淩厲的鋒芒。
“我們誰都不知道你到底能吃下多少手指。”
少年院發生的事情像是一筆被留在心底的永不退色的墨迹,血淋又紮眼。
“一旦宿傩逃脫控制,誰也不清楚他會做什麼。”
那是個不受人類觀念束縛的王八蛋,常規意義上的思維方式在他身上根本無法适用,所以對方的行動自然也就變得難以預估。
如果隻是單純地傷害人類,那麼自然會有五條悟去阻止,就算五條悟不動手,在宿傩的意識替代虎杖悠仁的意識浮出身體表面的時候,宇智波神奈也會動手,新仇舊賬一起算,并且絕對不會手軟。
這樣一來,問題的重點變成了虎杖悠仁本人,宿傩對自己的容器動手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就像在少年院,伏黑惠親手看着對方把虎杖悠仁的心髒從胸腔裡掏出來。
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他當時就在現場,卻無能為力。
“再說一遍,不可以吃。”
發梢支棱的男孩語氣裡不自覺帶上了命令一樣的語氣,銳利的目光像是沿着刀弧流淌而過的鋒芒。
被當成小狗對待的虎杖悠仁沒由來的有些慫了,“……我知道了。”
前方的山路轉彎,宇智波神奈熟門熟路地打着方向盤拐彎,兩個男孩的身形一歪,車窗外的輪胎擦着路面尖叫,兩個男孩的腦殼“哐當”一聲撞在一起。
某人對着油門又是狠狠一腳,汽車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兇猛得宛若雄獅一樣順着筆直的公路疾馳。
伏黑惠:“……”
這個人能不能靠譜一點?好歹是五條家的祖先啊!!
海膽頭轉念又想到五條家不靠譜的當代六眼,頓時氣得肝疼,老半天隻能想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兩個男孩扶着被裝疼的腦袋爬起來,伏黑惠擡頭,白皙的手突然抵到了眼前,連帶被修剪得圓潤的指甲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宇智波神奈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了過來,還伸到了他面前。
“不吃的話給我咯。”宇智波神奈語氣輕松。
伏黑惠頓了頓。
男孩捏着手裡的咒物,漂亮的綠眼睛盯着女孩兒圓潤的指甲,大腦陷入了沉思。
其實并不是不能,反而非常合适。
伏黑惠并不清楚一千年前的六眼和詛咒之王的糾葛,已有的記載裡估計也沒留下什麼有用的情報,各種細節怕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但是虎杖悠仁是兩面宿傩的容器,當事人被關在這具身體裡,無限拉近了詛咒之王和咒術師的距離,偶然一次獲得詛咒之王的記憶,即便隻是部分記憶也非常有用。
伏黑惠大緻猜得出來,千年前的六眼和詛咒之王不僅僅是相看兩相厭,更是見了面不打死對方就不罷休的那種惡劣關系。
不共戴天,意味着她站在兩面宿傩的對立面。
她不會放任兩面宿傩的所作所為。
生于平安時代,一千年的時間涵蓋的有關于詛咒的事情,肯定比現如今咒術界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廣闊,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如果是她,說不定會有辦法救虎杖悠仁。
手指不自覺地用力,伏黑惠捏緊了手裡的手指,盯着那隻手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移,起搏的心髒瘋狂跳動。
雖然無論是在外貌上還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宇智波神奈給人的感覺和五條悟非常相似,可是伏黑惠無法笃定她真的是個五條悟2.0版本,更不清楚她的為人。
如果她要拿着宿傩的手指去做違背咒術界律法的事情,就算是他和虎杖悠仁加起來都無法阻止她。
這是個賭博。
輕松跳脫的音樂在車廂裡響個不停,宇智波神奈像是在順着音樂節拍打着方向盤一樣,指揮着車頭扭來扭去,整個人的姿态輕松得不得了,全然沒有即将要接手特級咒物的緊迫感。
伏黑惠:“……”
怎麼辦,感覺這家夥好不靠譜。
海膽頭的眉頭幾乎要擰成個麻花,宇智波神奈幹脆吹起了口哨,一瞬間車廂裡的氣氛變得相當輕松,大有他們其實是開着車去交遊的架勢。
伏黑惠:“……”
冷靜點,往好處想想,五條老師也不是每時每刻都靠得住,可是關鍵時刻一定靠得住。
伏黑惠壓住心頭的暴躁,抱着賭博的危險心态預備把手指交到宇智波神奈手上的時候,這人突然來了一句。
“不吃的話,我吃了哦。”
伏黑惠:“……”
他錯了。
伏黑惠癱着一張臉,把攥着宿傩手指那隻手收了回來。
這個人還不如五條悟!!
伏黑惠洩憤一樣把頭扭過去,拒絕溝通。
“我忘了跟你們說了。”
宇智波神奈把折向後背的手收了回來,靠在窗玻璃前,單手扶着方向盤,圓圓的小墨鏡要掉不掉地挂在鼻梁上。
“吉野順平和特級咒靈有牽連哦。”宇智波神奈說。
虎杖悠仁:“……”
伏黑惠:“……”
“那隻咒靈是和七海海戰鬥過。”宇智波神奈又吹了個口哨。
虎杖悠仁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眼瞅着就要撲上去搶方向盤,被理智在線的伏黑惠摁着腦袋固定到了座位上。
高速公路上強搶司機方向盤,無疑是自殺行為。
伏黑惠強行摁住虎杖悠仁。
“順平……”虎杖悠仁的嗓音驟然拔高。
“大丈夫。”宇智波神奈說。
“多虧吉野凪是個隐藏的酒鬼。”
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微微偏頭,鬓角的發絲順着貼着耳廓滑落,墨鏡邊框流淌着冰冷的金屬光澤,冰冷的光澤仿佛要涼到人的心底去。
“酒醒之前應該無法從「帳」裡走出來。”
虎杖悠仁:“……”
伏黑惠:“……”
伏黑惠:“……什麼「帳」?”
這人什麼時候下的「帳」?
“禁止咒靈進入的「帳」。”宇智波神奈說,“代價是允許人類自由出入,包括詛咒師。”
話一落音,“詛咒師”三個字鑽進耳朵裡,虎杖悠仁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安心啦。”宇智波神奈說,“詛咒師的時間也是非常寶貴的。”
對于現在的羂索來說,比起人類,操控咒靈要來得容易。
人類都是無利不起早的生物,何況是詛咒師,如果沒有足夠值得他們動心的價值,詛咒師不會聽命于羂索。
以至于羂索強有力的盟友,咒靈一方占據了大部分。
詛咒師大部分盤踞在人流量龐大的東京,神奈川這一帶數量雖然算不上少,但遠遠比不上東京,更别說是心甘情願被羂索驅使的詛咒師。
況且她掀了羂索的天靈蓋,光是處理那個光溜着的腦袋已經足夠讓他目前顧不上别的事情,哪裡還有什麼閑功夫在一個晚上之内通過黑||市中介聯系詛咒師?
伏黑惠手下的動作頓了頓,被伏黑惠強行摁住的大型狗子虎杖悠仁穩定下來
伏黑惠:“……”
意外的……好像有點靠譜。
“所以……手指真的不給我吃嗎,惠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