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形狀千變萬化,就像是沒有固定形态的橡皮泥。
“隻要你想,你可以任意變化它的形态。”宇智波神奈微笑。
宇智波神奈放下了搭在膝蓋上的腿,那隻腳套上了拖鞋,對方起身,邁開腳步走向内室,一邊走,一邊說。
“單純的話語太過蒼白無力,還是用事實說話比較好。”
卧室的大門在眼前合上,門後傳來換衣服的窸窸窣窣聲,播報天氣預報的主持人溫軟的聲音從電視機裡傳出,屏幕的畫面不斷變化。
伏黑惠默不作聲地站在沙發邊,目光停頓在映在地闆上的影子。
……
長龍一樣的地鐵在軌道上運行,宇智波神奈隔着透明的玻璃車窗,看着窗外變化的畫面出神。
腳下的車廂停止了晃動,眼前的大門被打開,流水一樣的人群陸陸續續地湧出門外,車門在背後合上的那一刻,廣播的聲音響起,鐵軌振動的轟鳴逐漸遠去。
“你知道,為什麼禅院家為什麼渴望十種影法術麼?”宇智波神奈一邊走,一邊開口。
伏黑惠頓了頓,慢慢地開口,“我……不太清楚。”
說起來,伏黑惠對十種影法術的了解,止步于五條悟對他說的情報,以及,這是禅院家都珍視不已的祖傳術式。
耳畔傳來噼裡啪啦的腳步聲,湧進大腦的心聲像是沖刷岩壁的瀑布,宇智波神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棒棒糖,撕開表面的糖紙,轉手将垃圾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甜膩的味道在口腔裡炸開,腦子好受了不少,宇智波神奈叼着棒棒糖,慢慢地開口,“十種影法術從平安時代就非常有名。”
自帶式神的術式,比起需要依靠媒介調伏咒靈和妖怪作為式神的術式,一比較下來,這種術式可以說是非常讓人眼饞。
咒術高專每年舉行的姐妹校交流會的雛形其實是那個時代咒術家族每年固定在六月與十二月的晦日舉行的「大祓式」。
六月晦日舉行的「大祓式」被稱為「夏越祓」,傳統意義上是通過夏越祓儀式淨化身心與祛除污穢,到了術師的圈子裡就變成了武鬥大會,過去的評審團是天皇和朝廷的貴族。
平安時代奉行鬼神之說,忌諱繁雜,這種含有淨化意味的儀式放在那個年代格外讓朝廷重視,每年的六月,朝廷麾下的貴族便會舉行一場武鬥大會,當着天皇的面進行術式大比拼。
麻倉葉王是評審團的一員,親自動手參與那場武鬥大會的頻率很低,所有人都知道,隻要他一下場,勝利者是誰再明顯不過。
不過也不妨礙人的好奇心,想要立于巅峰的人對巅峰也會生出渴望,會在衆目睽睽下被人挑戰也不是什麼怪事。
其中便有一個術師出自禅院家,傳承的術式十種影法術。
非常不錯的術式,可惜卡在了瓶頸。
平安時代過後,十種影法術風頭最勝的時間便是江戶時代,那一代繼承了十種影法術的術師據說強大到可以和六眼匹敵的地步。
二十世紀末,從這一代的六眼誕生開始,禅院家随即對十種影法術生出了強烈的渴望。
祖傳的術式,稀有程度與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比起來也不多讓,四百年來再也沒有誕生出一個繼承了十種影法術的孩子,直到伏黑惠的出生,這個孩子偏偏是一個連術式和咒力都沒有的天與咒縛的孩子。
非禅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禅院家渴望的十種影法術,最後卻由一個被自身蔑視的無咒力者親手帶到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帶着巨大惡意的諷刺,到最後還落到了死對頭手上。
“越活越回去。”
這是宇智波神奈對禅院家的評價。
江戶時代除了個五條奏就沒什麼東西能讓她提起興趣,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讓她全毀掉。
糖漿混着唾液淌進了食道裡,宇智波神奈把光秃秃的棒棒糖棍子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天空下起了雨,雨水落在積水的地面,濺起沙沙的輕柔聲響,烏黑的雲朵将天空擠得水洩不漏,被撐開的雨傘在灰蒙的街道裡像是一朵朵蘑菇。
伏黑惠撐着傘,蓄滿雨水的地面映出霧霾天氣一樣的穹野,紮眼的黃色警戒線拉滿了整個視野,警車的車燈閃個不停,門口的熒光牌還閃爍着燈光。
據說這裡發生了命案,命案發生的地方有詛咒出沒在咒術師的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許命案的始作俑者就是詛咒。
伏黑惠的腳步停在門口。
宇智波神奈停在了警戒線前,在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了一顆漩渦紐扣。
金屬的紐帶表面流淌着冰冷的光芒,封鎖現場的警衛人員頓了頓,身體側向一旁,意思是允許進入。
雨水順着雨衣平滑的表面,淋淋漓漓地往下淌,伏黑惠看了一眼披着雨衣的警察,默不作聲地跟上宇智波神奈的腳步。
甬道裡布滿了普通人看不見的腳印,髒兮兮的像是衣服上去不掉的污漬,明顯是詛咒留下的殘穢。
宇智波神奈卻看也沒看一眼,越過放映室,順着走廊往下走,一腳踩上了台階。
空曠的樓梯間裡安靜到詭異,角落裡堆積着雜物,還有一個非常顯眼的人形立牌。
伏黑惠沉默地跟着她往上走。
視野開闊起來,灰蒙蒙的水霧遮掩了大氣,天台設有簡易的籃球場和遊戲設施,氣氛有些沉重,哐哐哐的聲音顯得格格不入。
警方就以最快的速度驅散人群,封鎖命案發生地點,不會允許無關人員進入。
“全壘打!”
響亮的電子音在沙沙的雨聲響起,伏黑惠老遠就看到一個粉毛被打上了天,一頭撞在鐵絲網上。
伏黑惠:“……”
和鐵絲網來了個貼貼的粉毛啪叽一聲掉進了積水裡,而後捂着臉從地上爬了起來。
伏黑惠:“……”
綿綿的雨聲,本該安靜的天台卻熱火朝天,兩個術師和兩個百分之二百五是咒靈的生物開始互毆,時不時還要聊上幾句。
咒術師和詛咒戰鬥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其中一個術師是他剛死不久的同窗。
伏黑惠下意識地看向從進門後就沒怎麼再說話的宇智波神奈,對方馬上給了他一個無辜得要命的表情。
伏黑惠:“……”
他明白了,他真的明白了。
這家夥是個和五條悟一樣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