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影子,能力和奈良家的影子束縛術有點像。
既然能把刀放進影子裡,就意味着能從影子裡拿出武器。
宇智波神奈雙手結印,“「鵺」。”
頭頂的天空瞬間被吞沒,千手扉間本能地擡頭,巨大的鳥類在天空扇動翅膀,振起暴烈的狂風,龐大的身體遮住了視野中大半個天空。
——糟糕。
流動的雷電劈開大氣,從雲端墜落,萬頃雷霆從天而降,狂暴的雷聲吞沒了整個世界,時間似乎停止了流動。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很厲害啊。”千手柱間感慨地說,
氣流帶起風劃過耳畔,千手扉間的手搭上了兄長的肩膀,“那也意味着我們有大麻煩了。”
大片大片的墨色覆蓋了那隻巨大的鳥,紮眼的功夫就像是飛濺的墨汁一樣四濺,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能長時間維持嗎?”千手扉間喃喃地開口。
“我覺得不是。”千手柱間指了指那邊的九尾,“他們好像是趕時間……”
千手柱間試圖為和平努力一下,拔高了聲音,“你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吧?我已經送去了休戰協議書……”
尾獸身體表面的黑色盔甲慢慢褪去,站在九尾頭上的人沖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離得太遠,千手柱間眯起眼睛試圖看清楚點,而後他發現對方是在比中指。
在他看清楚那個手勢的瞬間,對方張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氣,氣運丹田,“我是你爸爸!”
平原地勢開闊,外加上這姑娘用的是丹田發聲,嗓門實在是大,以至于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對面那個宇智波說自己是他們家族長的爸爸。
千手柱間:“……”
千手扉間:“……”
好家夥,這家夥放在宇智波一族絕對有特色,不過這股子野蠻勁兒更像是千手一族的人。
坐下來好好談是沒可能了。
千手柱間捂了把臉,砸吧砸吧嘴,雙手開始結印。
拔地而起的木龍揚起頭顱,青年站在木龍厚重的頭顱上,烏黑柔順的頭發揚起。
離得近了,千手柱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新鮮的,倒像是剛滲出來的血,他忍不住多看了宇智波神奈兩眼,結成塊的血液黏在那張臉上,已經看不住本來的面目,衣服上黏滿了血污,整個人像是從成堆的屍體裡爬出來的一樣。
年紀看起來不大,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狐狸的咽喉之中溢出示威的低吼聲,宇智波神奈保持着半蹲的姿态,按住了九喇嘛的頭,“别緊張,放松放松,一會兒聽我的。”
“不要猶豫。”宇智波神奈對九喇嘛說,目光卻是看着千手柱間的。
小姑娘的眼底翻滾着兇狠和暴戾,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有那麼一瞬間,千手柱間覺得九尾甚至比她像個人。
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尾獸收緊的瞳孔稍稍擴圓了一點。
“你認為一個人能理解除他以外的人麼?”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
千手柱間頓了頓,而後開口,“我認為可以。”
“我也認為可以。”宇智波神奈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他的話。
千手柱間的直覺一向很準,何況這個孩子是笑着的,但眼底流露出來的情緒分明是嘲弄和諷刺。
“比如你背着你弟在你弟房間裡的榻榻米上藏……”宇智波神奈微笑。
“等等等等!”小動物的感覺告訴千手柱間這話說完了,他也得跟着完了。
千手柱間冷汗狂飙。
宇智波神奈微笑微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忍者之神廬山瀑布汗。
宇智波神奈微笑微笑再微笑,“隻要錢沒少,我就沒進賭場。”
千手柱間:“……”
這句話聽起來好耳熟。
千手柱間靈光一現,啊想起來了,某次任務結束後去賭場把錢賭了精光,被賭場打手扔出來,這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擡頭就在門口遇到摯友,衣服最後是摯友贖回來的,路費最後是摯友幫忙墊付的。
啊對了,出門前弟弟嚴令禁止他去賭場。
啊對了,弟弟說要是錢袋子裡的錢少了就斷他糧。
啊對了,那時候,他是怎麼做來的?
一本正經地忽悠弟弟,一本正經地在心裡說服自己。
——隻要錢沒少,我就沒進賭場。
千手柱間瞬間風化成石膏,“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說:“看面相,你長了一張逢賭必輸坑弟坑友的臉,在外面輸光底褲,在家裡沒地位。”
千手柱間:“……”
字字誅心。
九喇嘛看看那個人模狗樣的千手柱間,又想到人模狗樣的宇智波神奈,砸吧砸吧嘴兒,非常适時适地吐槽了一句,“你們人類的彎彎繞繞真多。”
宇智波神奈擡起手,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裡天生就能看穿人心。”
“你們在我眼中跟□□的沒有任何區别。”宇智波神奈捋了捋頭發,圓圓的貓兒眼眯起,“理解的太深反而會成為詛咒。”
“人心能看的,不能看的,我早就看了個遍。”女孩的笑容明媚開朗,卻彌漫出一股子快要決堤的黑,“填滿了千篇一律的欲望,越看越覺得……無趣。”
“我不喜歡聽廢話。”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腦袋,結着血痂的頭發從肩關滑落下來,“要攔我的話,盡管來。”
“你要去做什麼?”千手柱間下意識地開口。
“我要去找那個讓我意識到……我也許還是個人的人。”
烏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人心最深處的地方,就像她所說的,生來就能看穿人心。
……
自由、野蠻。
這是宇智波神奈的戰鬥風格,不會礙于疼痛和死亡束手束腳,不會考慮到勝敗畏首畏尾,全憑自己的興緻和本能。
兵器脫手的那一刻,踢拳蹬腿,無縫銜接進入體術格鬥,拳拳到肉、提膝肘擊,大開大合不像個宇智波,更不像個忍者,起初還有些花俏,到了最後,所有的動作被精簡到了極緻,力求達到最優效果。
表情越來越扭曲,眼神越來越兇狠,來自骨髓滲出的暴戾壓制住了人性,血液裡沸騰的恣睢吞沒了理智。
那個披着人皮的野獸卻在咆哮怒吼,歡愉雀躍。
這副鬼樣子,說她是個人,不會有人相信。
——我要去找那個讓我意識到……我也許還是個人的人。
纏鬥中衣襟破損,衣扣飛濺出去,繃帶被崩裂,露出血淋淋的内裡和破破爛爛的心髒,裸露出來的白骨和肌理格外的紮眼。
千手柱間的瞳孔下意識地收縮。
晃神的功夫,就被宇智波神奈抓住了胸前的盔甲,兩個硬度不低的腦袋晃當一聲撞在一起,發出讓隔得老遠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
“九喇嘛。”
骨頭開裂,鮮血飛濺,暈眩的感覺湧入大腦,無與倫比的蠻力無縫銜接把人甩飛出去。
被踩踏的地面搖蕩,九尾的野獸四肢發力,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馳騁原野,高速的移動把視野拉成模糊的色塊。
宇智波神奈捂着腦袋抽氣,一邊喊疼一邊吐槽,“這人的腦殼怎麼這麼硬……”
狐狸翻了個白眼,“你好意思說别人嗎?”
宇智波神奈拍拍狐狸的腦袋,“馬上要到終點了,記得慶祝一下。”
九喇嘛嘴角抽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視野裡遠遠出現了被簇擁在樹叢裡的屋頂,紅白兩色的家徽若隐若現。
宇智波神奈松了一口氣,嘴角彎起。
蔥翠的綠意綿延,颠簸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人的人影,那人站在高高的樹桠上,狂風吹起有些炸的頭發,深藍色的衣角在風裡起落。
狐狸埋頭奔跑,宇智波神奈的手按到他的腦袋上,“預備……”
須佐能乎黑色的铠甲在狐狸身體表面合攏。
遠處磅礴的查克拉傾瀉而出,骨骼結合的劈啪聲響起,藍色的巨人拔地而起,那個人站在巨人的頭頂,瞰俯世間。
眨眼的功夫,宇智波神奈瞬身到了狐狸的尾巴上。
身着黑色铠甲的野獸撞上了藍色的天狗,沖擊連根拔起周圍的古木,尖銳的爪子磨砺着藍色的盔甲,藍色的天狗慣性後腿,腳底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塵土翻滾着湧上樹梢。
“丢。”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狐狸用力甩開尾巴。
原本站在尾巴處的人直接被甩出去,呈抛物線墜落,直接砸穿了某家的屋頂。
宇智波神奈疼得直抽氣,單手撐起半個身體,看着被自己壓在下面的人,突然笑出聲來,“丢得真準,下次請你吃飯。”
木屑和塵土撲簌簌地下墜,鋪滿了整個背部。
“難為你這個鬼樣子還要應付我。”冰涼的苦無抵住了脖子,宇智波神奈揶揄地開口。
眼部纏着繃帶的青年保持着拿着苦無抵住她脖子的姿勢,卻不想對方直接徒手抓住了苦無,溫熱粘稠的液體蜿蜒淌落,潔白的被褥綻開猩紅色的花朵。
“你是什麼人?”宇智波泉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潤,沒有半點的慌亂,“如果你要拿我來威脅哥哥的話,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比較好。”
“我快死了。”宇智波泉奈說。
拿一個快死的人去威脅宇智波斑,顯然不劃算。
能提前打消掉對方這個念頭,也能給兄長省點麻煩。
“那我動作得快點了。”宇智波神奈反手鉗制住了自己身嬌體弱的爹,空出來的手往眼睛的部位摩挲,“說實在的,我不太懂你們兄弟的感情。”
宇智波泉奈掙紮了兩下,發現年紀不大,力氣大卻得驚人。
“我有個哥哥。”宇智波神奈用兩隻手指撐開了眼皮,“十幾年沒見面吧,一見面我就打斷了他的腿。”
宇智波泉奈:“……”
真是兄友妹恭。
“我見他一次想打他一次,不見他還是想打他。”鮮血從眼眶裡滲出,淋淋漓漓地淌落被褥,“所以你得繼續活下去才行。”
“不然我要怎麼去打斷我哥的腿?”
眼部的繃帶被粗暴地扯開,溫熱的液體淋淋漓漓地落在面龐上。
“你在幹什麼?!”
眼眶裡空蕩一片,仍然無法視物,心髒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靈魂深處的本能告訴宇智波泉奈,不能讓她繼續下去,絕對不能讓她繼續下去。
“住手住手!停下來停下來!!”
幹癟的眼皮被手指撐開,心髒和聲音都在顫抖,宇智波泉奈想要制止她,奈何這丫頭力氣大得驚人,自始至終自己都無法動彈半分。
“别怕,你會需要它的。”
宇智波神奈的嗓音裡帶着笑意。
……
潔白的被褥,猩紅色的花格外地紮眼。
掃除面前的障礙,宇智波斑久違地看到弟弟從被褥裡坐了起來,他背對着他坐在廢墟裡,身形單薄,寬大的袖子上沾滿了血迹。
“哥哥。”宇智波泉奈轉身,血液順着面龐沿着下颌淌下,眼底盛開絢爛的五芒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
“我應該認識她的啊。”
膝蓋上的人像是睡着了一樣,蜷縮起來的樣子像隻小貓,烏黑的頭發在沾滿塵土的地面鋪開。
宇智波泉奈想要幫她把臉上的血迹擦幹淨,卻怎麼也擦不幹淨,還弄得自己滿手都是血,很快他就發現,那頭烏黑的、結滿了血痂的頭發,從發根開始一點點地被染成白色,直到發尾都變成白色了才停止。
像極了開出紅梅的雪地。
那是宇智波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顔色。
宇智波斑伸出手,摸了摸那頭白色的頭發,有些髒亂,但是很柔軟,摸起來很舒服。
“你看,星星出來散步了。”枕在宇智波泉奈膝蓋上的人輕聲開口。
霧霭一樣的深藍色漫上天空,遙遠的天際,是闌珊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