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松不到終點可是不能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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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黑雲攀上了天空,雨水浸透了深秋的涼意,淋淋漓漓地澆濕了土壤。
渾濁的積水映出灰蒙扭曲的天空,潮濕的森林裡散發着濃郁的土腥味,灌木寬大的枝葉被沖刷得油亮光滑。
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啪嗒一聲摔在金屬器具的表面,濺開細膩的水花。
野獸含在咽喉間的咆哮悶聲翻滾,暴戾的氣息像是壓下來的巨石,血一樣的紅色,又像是燒起來的烈焰。
水霧被染成薄薄的紅色,被雨水浸濕的空氣散發着鐵鏽的味道,喧嚣的雨聲萦繞在耳邊。
漫長的時間裡,有些事情被重複了上千次,甚至是上萬次,有些事情其實早就沒了新鮮感。
可是殺過一次的人第二次在面前活蹦亂跳,時間間隔還不是很長,就難免會覺得神奇了。
宇智波神奈舉着傘,雨水彙聚成細膩的流水,順着平滑的傘面輪廓往下滾落。
遠方的群山被裹在黑色的雨水裡,整個世界仿佛被潑滿了墨水。
“你還真是不挑食。”宇智波神奈平靜地和龇牙咧嘴的狐狸對視,對方燒起來的查克拉幾乎要撲到她臉上來。
轟隆的一聲,厚重的雲層裡翻滾着沉重的雷鳴。
雨下得更大了。
龐大的野獸弓起脊背,壓低身體的重心,不安地甩動身後巨大的九條尾巴,被捶打的大地顫動轟鳴,彌漫在空氣裡的氣息躁動而不安。
四肢被黑色的鎖鍊拴住的野獸嘴角溢出不安分的低吼聲,野獸的蠻力和禁锢的鎖鍊彼此角力,卻無法撼動這些細小的鎖鍊半分。
被束縛起來之前,他甚至沒做到什麼像樣的反擊。
野獸的直覺在很多方面比人類要優秀得多。
狐狸眯起血一樣紅的眼眸,“你是什麼東西?”
渾身彌漫着不詳的宛若被詛咒一樣的氣息。
“金角。”沙沙的雨聲裡傳來人的交談聲,“這些都是那個女人幹的吧。”
對方環顧了一遍四周,雨水沖刷着人的皮膚,幹涸的血迹在雨水裡化開,順着金屬忍具的棱角流淌而下,彙聚到淺淺的水窪裡。
“看起來是這樣。”雨水裡混着還未歇斂下來的狂暴,大有越燒越旺的架勢,“正好,把她和九尾一起拿下吧,寫輪眼和九尾,我們就收下了。”
宇智波神奈打着傘,站在潮濕冰涼的雨幕裡,對渾身上下沾染上野獸氣息的人類的交談視若無物,她彎了彎眼睛,圓圓的貓兒眼彎成彎彎的月牙,露出發自内心的喜悅之情,朝着渾身上下散發着狂暴氣息的野獸伸出手,白皙的五指伸展開來。
“我能摸摸你嗎?”宇智波神奈按耐蠢蠢欲動自己的心。
這狐狸可真漂亮,簡直長到她心坎裡去了。
她真的上手摸了,一邊摸,一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背景闆飄滿了幸福的小花花。
狐狸:???
狐狸滿臉問号,連帶着身後甩來甩去的九條尾巴也僵直了一瞬間。
那邊廂,剛被狐狸從嘴裡吐出來的雲中兩道光掏出了随身攜帶的忍具,這邊廂的宇智波神奈背景闆莫名飄滿了小花花。
狐狸覺得自己怕不是遇到了神經病,上來就動手不說,還把他的晚飯從肚子裡打出來。
此時此刻,對面的晚飯掏出了武器。
狐狸垂下腦袋,視線聚焦在宇智波神奈身上,單看外表,怎麼看都像是個人類。
“怎麼看你都像是個人類。”狐狸噴出巨大的鼻息,來來回回把人看了好幾遍,有點疑惑,“身上還有二尾和八尾的氣息。”
狐狸一邊開口,一邊用力拽動身上的鎖鍊,金屬質感的鎖鍊發出鈍重的摩挲聲。
金屬的鎖鍊破空而來,飛濺的雨水沿着軌迹甩出弧度。
宇智波神奈擡手就抓住了即将要纏上狐狸脖子的鎖鍊,甩出鎖鍊的人用力拽動,驚愕地發現無法撼動對方絲毫。
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這鎖鍊真細。”
狐狸不自覺地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看向鎖鍊甩出的方向。
兄弟二人掏出了巨大的甕,掀開蓋子大吼,“九尾!”
滋啦——
抓着鎖鍊的人火急火燎地撒開手,震驚地發現鎖鍊已經被燒得通紅,被炙烤過的掌心溢出蛋白質被烤熟的焦糊氣息。
雨水淋淋漓漓地澆在細長的鎖鍊上,蓬勃的白色水霧滲出。
“無論哪個時代都有想要撼動巨樹的蜉蝣。”
雨水濺落渾濁的泥地,升騰水霧模糊了視線。
莫名的恐懼感席卷了整個大腦,沉重的壓迫自顱頂壓下,渾身上下的每一條神經仿佛都在尖叫,牙關不自覺地開始打顫。
“金角!”銀角的牙關在打顫。
野獸的直覺掐着神經喊叫着危險,狐狸的汗毛倒豎,本能地露出獠牙,做出威懾和防禦的架勢,卻因為身上的束縛無法動彈。
氣壓收緊,那條被燒得滾燙的鎖鍊直接被甩了出去,雨和霧彙聚成的簾幕被撕開,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斜砍過去。
茂密的植被和巨大的古木被攔腰截斷,墜地的刹那,大地發出劇烈的顫抖,紮根在地底的樹根被掀到地面,塵土席卷了半空。
罡風擦着顱頂越過,沉重的轟鳴聲震耳發聩。
“未經許可,不準擡頭。”
雨水淋淋漓漓地沿着散漫落下,宇智波神奈站在塵土喧嚣的雨水之中,站在渾身上下升騰狂暴氣息的野獸身前,笑得眉眼彎彎。
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喬木被推平了大半,還未散去的煙塵萦繞在空氣裡,視野寬闊而清明。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腦袋,松開了手裡的鎖鍊,鎖鍊“晃當”一聲摔在了地面上。
沾染上野獸氣息的兄弟二人甩出赤紅的查克拉尾巴,眼瞧着那個站在野獸面前的女人擡手,雙手結出印。
“我說過不能亂動的吧。”
沾染上野獸氣息的兄弟二人甩出赤紅的查克拉尾巴,眼瞧着那個站在野獸面前的女人擡手,雙手結出印的須臾,濃烈的血腥味排山倒海地湧過來,猙獰的紅色鳥居宛若古老的異獸張開血盆大口,雪白的骸骨盡數傾倒。
“「領域展開·伏魔禦廚子」。”
“讓我想想。”宇智波神奈擡起下颌,露出滿是戲谑的眼睛,“切幾片才好。”
……
雨水已經停了,烏雲卻沒有散去的意思,深山老林裡彌漫着沁涼潮濕的寒意。
視線格外的開闊,空氣裡沒有染上血的金屬散發的氣息,也沒有脂肪被烤焦的味道,滿目的瘡痍像是大地被撕開的傷疤。
切口整齊的地面,截面平整光滑的喬木,整個世界像是在流水線滾過一樣。
嘩啦啦——
鎖鍊落下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是突兀落下的雨水帶起的沙沙聲。
“你要做什麼?”狐狸不敢放松身體,保持着壓低身體重心的姿态。
宇智波神奈盤腿坐到了地面上,吐出一口濁氣,“我有點累,要休息一會兒。”
九喇嘛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被推平的山丘和林木,野獸的嗅覺比人類要靈敏,狐狸隐隐約約從空氣裡嗅出了血腥味。
血腥味的源頭是這家夥。
這家夥本身就有傷。
狐狸暗搓搓地尋思着要不要趁你病要你命,盤腿坐在地面上的人擡了擡眼皮,目光和那雙眼底泛着血色的眼眸對上,異樣的感覺竄上了顱頂,這個人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一樣,又瞌上了眼皮。
“嘁。”狐狸磨了磨牙,“明明是個人類。”
“你不走的話,就留下來幫我個忙呗。”宇智波神奈擡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像是永遠落不進光的深淵,語氣輕佻。
九喇嘛的眉頭擰了起來,“區區一個人類。”
“區區野獸。”宇智波神奈順着他的話說下去,生氣的成分沒多少,倒是頗有戲弄的意味。
狐狸的額角青筋凹凸,猝不及防地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強大的氣流傾瀉而下,幾乎要把人掀翻。
鬓角的頭發被掀得亂七八糟,宇智波神奈坐在平地掀起的氣流中心,穩如老狗。
“我可是憎恨的集合體,九尾。”狐狸的殷紅的眼睛裡翻滾着野獸的暴戾,仿佛示威,空氣裡翻滾着沉重的低吼聲,“居然向尾獸求助,真是可笑。”
人類總是妄圖從尾獸身上得到力量,并将其視作達到目的的工具,從來沒有将尾獸視作可以交流的存在。
矛盾的集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