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入深冬,氣候越發得寒冷,水之國常年浸泡潮濕的水汽中,到了冬天,潮濕的空氣滲出沉重的寒意,涼風掃過面頰,像是刀鋒刮過一般,把人凍得直哆嗦。
宇智波神奈穿過死寂而寥落的森林,潔白如玉的霧凇将樹梢挂得滿滿當當,地面上堆滿了雪,微微陷落的腳步聲回蕩在料峭的寒氣裡。
空氣裡都是海浪起伏的聲音,霜華一樣的月光淹沒在濃重的海霧裡。
潮音伏在海灘上,拉起又退卻,起落舒展,讓人想到童話故事裡人魚美妙的歌聲。
宇智波神奈彎下腰,指腹微微觸及到光潔平整的石頭表面後,便把那塊石頭勾了過來。
月光映在細膩的海灘上,反射出亮眼的白光。
手中的石頭脫手,光滑的表面擦着海水一路迸濺出幾個來回,噗通一聲沉入了海水。
宇智波神奈看着被濃霧圍攏的海面,據說天氣好的晴天,海面上的霧氣會散去一點,從這裡看過去,依稀能看到渦之國的輪廓。
柔亮的月光斜斜地墜落下來,呼嘯的海風拉起黑色的衣袍,灌了風的衣料繃緊,像是黑色的鷹隼展開巨大的翅膀。
沙灘上落下被拉長的影子,站在海邊的人眉毛都沒動一下,靜靜地看着她撿起石頭,一顆一顆往海裡丢。
嘩啦——
石頭表面尖銳的棱角擦着海水過去,擦出幾個漂亮的漣漪,噗通一聲沉入了海底。
宇智波神奈回頭,看到宇智波斑放下手。
“你打到對岸了呀。”宇智波神奈松手,任由脫手的石頭摔進柔軟的沙灘裡。
宇智波斑的眉頭動了動,眼眸宛若不見底的海水,“你到底要幹什麼?”
被海水浸泡過的沙子柔軟得像是張地毯,宇智波神奈蹲在沙灘上,一隻手托着腮,另一隻手耷拉在膝蓋上。
“明知道石碑有問題,為什麼還要特地去收集尾獸?”宇智波斑語氣淡淡地開口。
不僅僅是尾獸,最近的五大國明面上保持着風平浪靜,内裡已經暗潮翻湧,各種各樣的矛盾被牽引到了一起,縱橫交錯,稍微引動一下就能燒起來。
如今的局勢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這把火一旦被燒起來,規模起碼的是國與國之間的戰争。
“我想見識,人類的上限。”宇智波神奈輕笑。
宇智波斑的目光逐漸透着晦暗不明。
“人類是很奇怪的存在哦。”宇智波神奈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面露笑意,“不斷地在打破上限。”
“行為的上限,能力的上限,道德的上限。”宇智波神奈托着腮,歪着腦袋看着起落的海潮,“各種各樣的上限。”
“打破上限的同時制造了各種各樣的戰争,各種各樣的死亡,各種各樣的悲劇。”
“你瞧,世界被攪合得一團亂遭,戰争的規模和波及的範圍不斷地擴大,死去的人不計其數。”宇智波神奈發出一聲嗤笑,“但是卻始終沒有歇斂。”
宇智波斑目光木然地把視線放在空曠的海面上,海霧滲出冰冷的星光,在礁石上撞碎的海浪破碎如玉。
“如此的貪婪,如此的不知足。”純黑色的眼眸眼底浮動着星光,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說,“一路狗帶到現在都還沒有滅亡。”
“真的很難讓人不動容啊。”宇智波神奈發自内心地說,“我真是有點理解羂索那一套理論了。”
“你很喜歡現在的世界?”宇智波斑語氣淡淡。
“你不喜歡現在的世界。”宇智波神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因果糾纏,最後化為無解的惡果,引發數不盡的悲劇。
宇智波斑不喜歡悲劇,也不喜歡看着人溺死在悲哀裡。
因為會對人的悲傷和痛苦産生動容,所以才會産生改變世界的想法,雖然方法出了點問題,但是他的出發點和目的地,同千手柱間是一樣的。
如果沉浸在夢裡,就不會有任何的痛苦了,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悲劇。
她對這個世界毫無想法,硬要說的話,她的為人向兩面宿傩靠攏,對善惡也沒有硬性要求,所以别提對他人的悲傷和痛苦産生動容。無限月讀的本身聽起來太過美好,越是美好的東西,她越是看不順眼,越是想要毀掉。
“真是溫柔啊,斑。”宇智波神奈的嗓音帶笑。
宇智波斑的眉梢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你這個說法倒是挺有趣的。”
有關‘宇智波斑是個溫柔的人’這種理論,他原以為這種說法隻會在千手柱間嘴巴裡面說出來,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另一個人嘴裡說出來,還是個和千手柱間截然相反的人。
每一次的對話,這孩子的理論都讓人忍不住産生驚詫的情緒。
這孩子沒有天真的美夢,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孩子給人的感覺就是肆無忌憚的猖狂和無以複加的任性。
宇智波斑頭一次遇到這種人,有點頭疼。
她不憧憬光明,也不沉溺黑暗,非要說的話,哪邊讓她高興,她就去哪邊,混沌又自由,所有的一切行動,僅憑心情和興趣,就像她說的那樣,欲望是驅使她一切行動的目的。
還是那句話,三觀不合,說什麼都是白搭。嘴遁之所以有用,那還是建立在共同的憧憬和目标上,遇上這種刷新三觀的王八蛋,什麼遁都沒有用。
況且靠說服來達成共識這種事情實在不适合宇智波斑去做,他更适合打成共識。
本能永遠難是快過大腦的東西,順應本能的宇智波斑手往下一揪,往上一提,手法熟練到詭異地把熊孩子拎了起來,像是扼住了貓咪的後頸皮。
“我知道跟你說再多估計也沒什麼用。”宇智波斑淡淡地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雙腳離地的小姑娘像突然被扼住後頸皮的貓咪一樣,蹬了蹬腿,然而并沒有什麼卵用。
宇智波神奈不失禮貌地微笑,“我要鬧了。”
活似被主人揪在手裡還不肯消停的雞掰貓。
宇智波斑眯了眯眼睛。
“我真的要鬧了。”宇智波神奈滿臉嚴肅的表情。
……
在水之國沿海一帶溜達的千手柱間老遠就感覺到了爆發的查克拉,急匆匆地跑過去的時候,發現兩股查克拉主人,隻剩下了一個。
宇智波斑現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千手柱間小心翼翼地湊上去,險些給不完全的須佐能乎按進沙子裡。
“斑?”千手柱間抹掉臉上的潮濕的沙子。
宇智波斑看了千手柱間一眼,“跑了。”
千手柱間看了看好友明顯短了一截子的鬓發,心裡曉得,這不僅僅是跑了,還截斷了好友的頭發。
這孩子真是熊的。
千手柱間心累。
宇智波斑冷冷地看了千手柱間一眼,扯了扯嘴角,“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來,千手扉間還真是勞心勞力。”
木葉的二代目火影上位的事情他有耳聞,新任火影剛上位,前代火影就跑到水之國來了,千手扉間可不得背了個大鍋麼?
千手柱間撓了撓頭。
宇智波斑哼了一聲,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和過去一樣,傻不拉幾的。
青年轉身就走,千手柱間忙不疊地追了過去,“斑,我們……合作吧。”
宇智波斑目光冰冷地看了千手柱間一眼,冷笑一聲,“你确定?”
而且你不覺得這合作的内容很有問題麼?
合作什麼?
“和你合作抓泉奈的孩子?”宇智波斑笑出聲來。
千手柱間高舉着雙手目光真誠,“我隻負責阻止她的行動。”
“千手扉間不會隻滿足阻止她。”宇智波斑抱着胳膊,面露嘲諷。
“沒關系啊,反正行動的是我。”千手柱間手腳麻利地把鍋往弟弟腦袋上扣。
宇智波斑定定地看着他,良久,開口,“你還是老樣子。”
話一落音,男人轉身,沙子陷落的沙沙聲浮動在空氣裡。
宇智波斑沒有開口拒絕,也沒有開口答應,事實上,以他目前的情況要把那隻貓逮住關進貓籠子裡,還是有點吃力。
打着合作的名頭,千手柱間的行動起碼不會給他添堵。
專業讀斑多年的千手柱間悟了,摸了摸鼻子,邁開腳步跟了上去,被拔高的大嗓門回蕩在夜空中,“等等我啊,斑!”
如宇智波斑所料,兩天後的水之國亂起來了,不過亂的地方不是霧隐村,而是水之國的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