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躺在床上,臉頰微微泛着不正常的紅,他閉着眼,眉頭微蹙,右手架在額頭上,看起來居然勉強能算得上病弱,和平時張揚的模樣相去甚遠。
“迹部景吾,你自作自受,誰讓你那天突然要親我,肯定是被我傳染了。”七海坐在床邊絮絮叨叨着。
兩小時前,她正打算喊上坐在身邊緊攥着自己的手不放的他,一起陪她去簽合同,卻發現他的臉上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紅。
聯系到之前他滾燙的手,她一瞬間明白了——嘴上說着自己身體好得很不會生病的迹部景吾,他發燒了。
好在他的意識并未完全消散,七海趕忙叫了一輛車,在加缪的幫助下把他送回了酒店。
又幸好,自從德國那一場高燒,她和他們都多留了個心眼,這次來法國帶上了上次沒吃完的退燒藥,正好給他用。
迹部景吾吃了退燒藥假寐着,他自己十分清楚這場低燒的起因,并不是那天在沙發上吻了她,而是昨晚第二次洗了過久的冷水澡,至于洗冷水澡的原因......
他是想過在她面前示弱,畢竟那兩個人也都是因為傷病被她憐惜,隻是絕不是現在這樣的示弱,不過效果也不差就是了,她似乎以為他睡着了。
七海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說内疚是内疚,可是也有些氣得牙癢,她可沒有讓他吻她!她繼續絮叨着。
“這個房間好貴啊,我本來還想着明天就回德國去呢,反正顧問也當了,能不解封絕對主宰就不解封也挺好的,我也不想自己......”
解封絕對主宰會怎麼樣?她沒把話說完,難道單純是指之前的懲罰,還是還有其他她隐瞞的事。
“你的這場病可太貴了,一晚上就要四萬歐,唉不過花的是你的錢我也不好說什麼。”
“還說自己身體好得很不會生病,還不是和我一樣生病了。說起來還沒有去格雷特那裡複查,唉......要不是有齋藤做中間人,我估計已經被拉入黑名單了,德國真不是個人住的地方,看病麻煩得要死......”
格雷特是誰,複查什麼?什麼病?他發現她的德國之行似乎另有原因。
“迹部景吾。”她突然認真地喊了他的名字,他的心猛地一跳。
“你可是那個迹部景吾诶。”
“你怎麼......就喜歡上我了呢。”她的聲音一點點地消沉下去。
“我現在欠你的可太多了,欠你一屁股人情債,欠你房租欠你各種錢,還欠你......情債。唉,還都還不清。”音量越來越小,到最後他幾乎快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他想他得說點什麼了:“既然知道還不清,就陪在本大爺身邊還債。”他的聲音微啞,并不響,卻把坐在床邊的少女吓得夠嗆,她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
“景......景吾,你你,你沒睡啊?”
“你說的本大爺都聽到了。”他仍舊閉着眼,低啞着聲答道。
“現在坐過來,告訴我你來德國的真正目的,别讓我自己去查。”
她面色一僵,少頃,才猶猶豫豫地挪回到床邊,看着仍閉着眼的少年,磨磨蹭蹭地開口,把自己的病和教練組的要求大緻地講了一遍。
她不指望自己這點事真的能瞞得過他。
“二階堂,你是笨蛋嗎。”那天在機場,他應該把她抓痛了吧。
迹部景吾放緩了語速:“以後不要當騙子,本大爺現在一句話都不敢信你了,啊恩?”
本該是有點傲慢的話,可他現在的聲音又輕又慢着,聽起來反而有些脆弱,七海默默點了點頭,随即想起來他閉着眼看不到,便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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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今明兩日吃藥休息後,冰帝的帝王很快回歸了生龍活虎的狀态。這兩日,他貌似有些琢磨透了該如何在她面前示弱,總之,他狠狠地體驗了一把被她悉心照顧的感覺。
第三天,七海看他好得七七八八了,便跑去法網協會大樓照例和法國U17青少年職網聯盟簽了五年合同,時間也和其他國家一樣,從世界杯結束開始。
在加缪過分熱情的邀請下,兩人打了一場比賽,卻沒想到第一盤6:2結束他就認輸并開始壁咚他的球拍,七海詢問情況,加缪含着淚答曰:
“我的妻子被二階堂教練你打網球的身姿給深深吸引住了,我要挽回她,否則她就将離我而去了。”
少女滿頭黑線。
之後自然是完成了她該幹的正事——觀摩法國隊的訓練方式,收集選手數據發給平等院。
隻是法國隊的訓練方式似乎也沒有多少參考價值,因為他們的訓練方式除了上午幾小時的個人練習,大部分時間居然是跟着加缪學習網球美學,晚上還有與網球的愛語時間這樣過分意識流的訓練方式。
那兩位随時随地擺pose,據說每天都有攝影廣告拍攝的法國潮男特裡斯坦和迪莫迪也屬于七海無法理解的範疇。
不過他們人倒是不錯,還邀請她一起拍照,可惜她是個動作廢,最後他們無奈放棄了她這個扶不上牆的阿鬥。
普朗斯,也就是在紅土賽場比賽那天出現的騎馬少年,他擁有王室血脈也就罷了,性格相處下來總覺得和小不點有點像,蠻拽的。
最讓她震撼的是其中有一位忍者打扮的少年,他的網球招式名稱都充滿日式風情不說,他也如瑞士隊的那個少年一般,對日本文化特别感興趣。
因此他一直來找七海搭讪,并告訴了她一件驚人的事——他最喜歡的動畫居然是火影忍者。
由于過分熱愛,他臉上甚至還紋了兩個鳴門卷的紋樣,少年偷偷把忍者面罩摘下來給她看了一眼。
七海在那一瞬感受到了次元壁的破裂。
怎麼評價呢,法國隊是一支選手風格極其迥異的隊伍。
事到如今,從德國到瑞士到美國到法國,她有些明白了,為什麼當初他們如此輕易地就同意了對手國家的交流學習請求。
或許日本隊過去慘淡的戰績讓他們輕視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還是源于各個國家隊的特質。
德國隊是王者之隊,正如立海大一般,完全不懼他人的觀摩學習;
瑞士隊則是源于他們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爬雪山的訓練方法可不是能夠随意模仿的;
美國隊更不必說,每天都是自由訓練時間,總而言之就是自由随性;
法國隊,大概是對網球的大愛讓他們選擇包容,再加上他們革命性的愛之訓練法,也确實無法被模仿;
西班牙隊似乎很特殊,否則當初她選擇西班牙隊時,越前前輩不會是那樣的表情,越前龍雅聽到她成了西班牙隊的顧問,還特地問了一句這件事也讓她有些在意。
而她成為這幾支隊伍顧問的原因也堪稱機緣巧合。
德國隊大約是看上了她的潛力,瑞士隊是請她救急培養教練,西班牙隊是武士南次郎的邀請她不可能拒絕,法國隊則是源于自己的特殊。
總之,她将這些強國選手最新的五維數據和技能特征還是實打實地記了下來,并告訴了平等院自己貌似已經擺平第一梯隊所有國家的這個可怕事實。
嘛,西班牙的選手她還沒有去會面就是了。
而平等院的回答是:【你挺能跑的】
......
完成了法國這邊的任務,來到法國的第四天,他們終于踏上了“返程”的飛機。然而......
“英國?!”七海坐在迹部家的私人飛機上差點把嘴裡的水噴出來,她理所當然認為他們要回德國去過聖誕。
“二階堂,為了感謝你的照顧,本大爺就帶你去我從小生活的地方英國看看。”少年坐在他對面,翹着二郎腿,滿臉自得。
“也好。”她淺笑着,大腦中止不住自我吐槽。好家夥,德國瑞士英國法國,之後還要去西班牙,她幹脆把冰島芬蘭丹麥之類的地方也去一圈算了。
不過去英國也不壞,她不抗拒接觸新事物,英國職網隊也是一支強隊,如果有空也可以過去探探路。
還有,陪他在他童年的故土過聖誕,如果這樣能算作一點點補償的話......
“隻是可惜了,難得來一次法國,那麼多景點都還沒逛過。”七海側頭,望着窗外越來越遠的埃菲爾鐵塔和塞納河。
迹部景吾的聲音柔和了幾分:“是我的問題,以後我會再帶你來一次。”
七海保持着側頭看窗外的姿勢,她知道,她要是把頭轉回去會看到什麼樣的眼神,那是......她無法回報的眼神。
她在心裡默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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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在比金山機場,又是一套熟悉的接送流程,隻是這次,似乎去的并不是酒店而是......他們居然坐上了遊艇,司機将他們送到了一處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