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就裝作沒看到盈袖的樣子,目光在那桌上一掃而過後,看向妻子問:“才吃飯?”
蘇雪搖說:“打算等了三爺回來一道用的,一直不見三爺回來,妾便自己用了。”又問,“三爺可用過飯了?”
薛霁并不知道蘇雪搖會等他用飯一直等到現在,便說:“日後不必等我。”
蘇雪搖自然也不想一直餓着肚子等他,隻是他也未差個人回來告知一聲到底回不回來,萬一她早早的吃了,他卻回來了,可怎麼是好?
到時候,婆母那裡必然又得挑她不是。
但今日得了他的話,之後用飯自然也會再等一等,但絕對不會等到這麼晚了。
“是。”蘇雪搖立刻應下。
薛霁今日酒喝得稍微有點多,他非貪杯之人,但今日刑部尚書擺筵慶賀,他破了一樁棘手的命案,且又才成的親,自然就多灌了他幾杯。
回來的路上車窗開着,倒醒了些酒。
回了清風院,先差人來内院打探了下,見妻子還沒歇下,薛霁便往内院過來了。
這會兒坐太師椅上,姿态較之從前略散漫了些。雙手交握住擱在腹前,腦袋微微後仰,雙目微阖,正閉目養神。
蘇雪搖見狀,便喊了紅芹到身邊來:“去煮點醒酒神湯來。”
紅芹聽了吩咐,立刻就應着去了。
蘇雪搖則又點了另外一個丫鬟,讓她趕緊去燒點熱水,一會兒爺肯定會要沐浴。
至于其她人,蘇雪搖則又安排了個先去大廚房那邊要了熱水。她知道他喝醉酒應該不好受,所以先要點熱水過來,擦把臉也是好的。
一時間,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做,都忙碌了起來。
蘇雪搖飯也不吃了,把自己用剩下的飯菜都賞了下去。
等到丫鬟從大廚房那邊端了熱水過來後,蘇雪搖則坐去了薛霁身旁。從熱水裡擰了巾子,然後送到薛霁臉旁,要為他擦拭一下臉。
而這時候,薛霁突然安靜着睜開了眼。
這是第一次,蘇雪搖這麼近距離的看他眼睛。
深黑的眸子,透着冷漠和疏離。
之前在他身邊當丫鬟伺候他時,從未敢這樣與他對視過,而今日,蘇雪搖鼓足勇氣不回避他的目光。
見他眉心一點點的隆起,目光也越漸疑惑,蘇雪搖便笑着說:“看三爺似是喝了酒,方才命人去打了熱水,這會兒先幫爺擦擦臉。”
薛霁喝得有些多,腦袋昏沉。但他因有時刻警惕着四周,也有極力克制,所以不算失态。
知道她這是想做什麼後,薛霁隻說了句“我自己來”後,便從她手中接過了熱巾子,自己擦了臉。
見狀,蘇雪搖便識趣着站起身,退開了些。
見他這會兒清醒着,蘇雪搖便請示:“已讓人去燒熱水去了,爺一會兒可要沐浴?”
方才眯了會兒,這會子酒又醒了幾分。
隻是頭略微有些沉痛。
靜默了會兒後,薛霁才答蘇雪搖話道:“嗯。”
恰這時候,去燒水的丫頭過來複命了,說是熱水燒好了。
薛霁起身。
許是起得太快的緣故,腳下一時沒穩住,身子略微晃了下。
蘇雪搖有些後知後覺,要伸手過來扶時,薛霁望已經站穩了身子,這會兒道:“去拿了我寝衣來。”
蘇雪搖收回手,自是應是。
她去了寝卧給薛霁找寝衣後,薛霁則往淨房去了。
盈袖是等到薛霁走後,這才從上房默默退了出來的。
于她來說,今日之事,算是受了極大的屈辱。
所以一回到房間後,盈袖就放肆着大哭了起來。
榮嬷嬷推門而入,面色有些冷,她警告盈袖道:“念你是初犯,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這般的自作主張,我可是要告去老夫人那裡。”
盈袖情緒幾欲崩潰,不僅因為蘇雪搖對她的羞辱,也因為薛霁對她委屈的視而不見。
若能得三爺袒護,縱那史氏再為難自己,她也是不怕的。
情緒無處釋放,恰榮嬷嬷過來教訓,盈袖一時沒忍住,倒是同榮嬷嬷叫嚣起來。
“你去!你去老夫人跟前告我好了!”盈袖情緒崩潰,一改往日衆人面前穩重端莊的模樣,漸漸暴露出内心屬于陰暗的一面,“左右我如今就是這清風院裡的一個笑話,我的一輩子都毀了,我本也不想活了。”
“你快快告去老夫人跟前,将我打發了走。最好把我拖出去,亂棍子打死了才好。”她說着氣話。
“姑娘發什麼瘋?”榮嬷嬷覺得她這是瘋了,“竟說這些糊塗話!”
盈袖不再答話,隻是坐在床沿,繼續擰着方帕子掩面哭泣。
見她這副模樣,榮嬷嬷失望的搖了搖頭,轉身出門去了。
正屋這邊,薛霁去了淨房,此刻屋内,就隻蘇雪搖一人坐那兒,似是就等着榮嬷嬷過來般。
瞧見她人,蘇雪搖笑着問:“嬷嬷,盈袖姑娘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