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蘇雪搖在這個院兒裡當丫鬟時,就頗得榮嬷嬷賞識。
如今,見她不過才嫁進門來三日,竟就在這清風院内立下了威嚴,榮嬷嬷看到了她的手腕和魄力,心中自然信服。
雖她曾是丫鬟,可如今畢竟是府上三奶奶,又有将軍府的娘家……自然不能小看了她。
于是,榮嬷嬷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恭敬回話道:“奴婢方才去訓了她一頓,這會兒也知道錯了,正哭着呢。”
蘇雪搖則說:“她的心意我是明白的,隻是我才過門,實在不好立刻就張羅着為爺納妾。她也實在太急切了些。”
榮嬷嬷則道:“公子奶奶感情正好,談什麼納不納妾的。縱是奶奶賢惠,要為公子納妾,公子也定然不會答應。”
蘇雪搖笑了笑,道:“等到時候了,我自會在三爺面前提。至于三爺是怎麼想的,這就不是你我能揣測的了。”
榮嬷嬷自然應是。
今日算是借着這個盈袖狠狠在清風院裡立了回威,蘇雪搖知道,今日之後,這院兒裡的丫鬟嬷嬷們,就算還不能全然的對自己信服,但也該是知道自己不好欺辱,日後再行事,必就會三思後行了。
先讓她們對自己有敬畏之心,之後再慢慢觀察着,看誰可堪收為己用。
今日之戰,打得還算是漂亮,蘇雪搖心中快慰。
同榮嬷嬷說完這番話後,蘇雪搖便先進了内寝去。
時間已算很晚,自該歇下。這會兒她躺在床上等着薛霁,原本平靜的心漸漸不平靜下來。
心跳一點點加速,到最後,亂如擂鼓。
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不行,于是蘇雪搖坐了起來,然後盡力去想些别的事來平複自己心情。
不知是她緊張,所以才覺時間過得慢,還是薛霁就是洗澡洗得慢。她印象裡,好像等了有好會兒功夫,都不見他回來。
不會洗完澡又離開了吧?
應該不會。
若他不想回内院,今日根本就不會踏足這裡半步。難道前院沒地兒洗澡?既來了,該就是要歇在這兒了的。
沒吃過豬肉,卻是見過豬跑。
從前在臨安時,鄰居家的姐姐成親,她和義姐是去鬧過喜的。鄉下婦人們,嘴上都是沒個把門的,直接就當着她們這群小娘子的面就說起新婚之夜裡的那些事兒。
雖那時候聽得雲裡霧裡,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明白。但如今到底大些了,自然就懂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
夫妻間的事,總歸是同别的事不一樣。
具體怎麼不一樣,她不懂。但就知道,是不一樣的。
想了些從前的事後,蘇雪搖心倒又漸漸平複下來。
不那麼緊張了。
而這時候,薛霁走進來了。
見人坐在床上,似是在等他。薛霁看了她一眼,複又垂眸。
但腳下步子沒停,還是繼續着往床邊走了來。
今日白日,在去史家的路上,她曾說過許多愛慕于自己的話。當時薛霁是因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些,從前又不曾有過這方面的經驗,所以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猝不及防之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拘束。
但也隻是當時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之後很快的,薛霁便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後,再想這件事,薛霁自然就沒那麼好騙了。
薛霁自然是不信她口中所謂的“愛慕他,傾心于他”的這些話的。
她算計這門親事,應該是從很早就開始。
或許,從一開始,從她趁機混進了薛家的大門起,就是有目的的在接近。
他在京内時,她硬生生憋着隻字不提。而他一離開了京城,她就立刻被認回了史家,又順利代替了原先的史小姐,嫁進了門,做了薛三奶奶。
如此能沉得住氣,心機可見一斑。
薛霁原可一直冷落于她,但想着,若真是敵人,冷落、刻意疏遠,倒不如主動接近、麻痹對方。
所以,帶着這樣的心思,薛霁回來了。
原酒就已經醒了有五六分,以水沖了澡後,這會兒酒勁差不多是完全過去了。
走到床邊,薛霁在床沿坐了下來。
薛霁并未再問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知道,就算問了,她也不會說。
所以,索性省了這口舌。
“三爺酒醒了嗎?這會兒有沒有好受些?”見他靜默着,蘇雪搖索性先開了口,關心他。
薛霁這才望向她來,然後颔首:“好些了。”
蘇雪搖看了眼屋内案頭上置着的沙漏,見時辰不早,便道:“時辰不早了,不若讓妾伺候爺安歇吧?”
薛霁隻是安靜望着她,沒說話。
蘇雪搖見狀,就當他是默許了,自己主動背過身去整理被褥。
整理好兩床被褥後,蘇雪搖又主動交代道:“三爺這段時日受累了,妾命人屋裡點了安神的香,三爺晚上可睡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