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系統的真身所在,若月千紗有兩種推測:其一,系統是某種體積極小的高科技産品,被植入在她身體某部位的皮下位置;其二,系統是某種不科學的存在,被綁定在她的靈魂上。
若是前者,醫術高明的醫師或許能幫她取出系統;若是後者,手段莫測的死神或許有辦法将其剝離她的靈魂。一個醫術高明的死神,說不定能實現她的願望。
——對,若月千紗想擺脫這個宛如定時炸彈般的系統,重獲自由。
“醫術高明的死神?當然認得。你聽說過護廷十三隊的四番隊嗎?我有一兩個朋友就在裡面。隸屬于四番隊的死神主治療和支援,說到治療,無人出其左右。”
若月千紗心下一喜,海豹式鼓掌捧場:“哇哦,您真的好有人緣,交友廣闊,佩服佩服——您幫我牽個線,讓我認識一下您在四番隊的朋友吧!”
柴田木原揚了揚眉:“我為什麼要幫你牽線?”
若月千紗眉開眼笑,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别這麼說,我們誰跟誰呀。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自然要認識一下嘛。”
“哦?可是某人剛才好像不把我當朋友,都不肯吐露自己的煩心事——”
“是誰這麼過分?對朋友當然要坦誠相待了!譬如我,之前一直為如何找到醫術高明的死神的事情發愁,就向你們坦率地傾訴了煩惱并尋求幫助。”若月千紗扯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沒想到您立刻替我掃除了煩惱,真是個兩肋插刀的好朋友,我都感動到落淚了!”
“……你赢了,我會幫你們牽線。不過,你現在出不了學校,等你畢業之後我才能把人介紹給你。六年時間,你等得了麼?”
若月千紗放下手,笑了:“當然。更何況,未必需要那麼長時間。真央靈術院應該允許跳級吧?”
她已經和系統綁定幾十年了,不差這區區不到六年的時間。
“跳級?”
柴田木原和京樂春水表情陌生,似乎從未聽說過這次詞彙。
“把實力強大的戰力困在學院六年,不覺得很浪費嗎?遇到這種人,學校就該打破規則,讓人提早畢業加入護廷十三隊,為瀞靈廷效力啊!”
“原來如此,我從未想過這種事情。不過,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打破陳規舊不是件易事,京樂和浮竹都不曾做到,你更沒希望。”
“能讓柴田老師在這種時候指名道姓,看來京樂前輩的實力非常出衆啊!不如你向學校提議跳級,成為第一個破例者,日後我就能輕松成為第二人!”
“能被美人拜托,真令人開心呢。”京樂春水慵懶地笑着擺了擺手:“但是很抱歉,别指望我。畢業後的麻煩事太多了,我隻想在學校裡混完剩下兩年。”
“把主意打到京樂頭上?你找錯人了。他之所以來真央靈術院就讀,就是因為他太過遊手好閑,才被他的家人強迫送進來的。”
“哇,京樂前輩的學前經曆真是與衆不同……那個,和京樂前輩名字并排的浮竹前輩是?”
“浮竹十四郎,我的同期。”京樂春水笑容促狹,“他的實力很強,不比我弱。要我把他介紹給你嗎?”
若月千紗再一次被他熟練的出賣朋友的行為震驚到了,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浮竹前輩心生同情。
不過,同情歸同情,到手的鴨子不能放跑。
“好呀好呀,厲害的朋友當然是越多越好。京樂前輩,有空幫我牽個線呗?”
“過幾日我找個機會吧。”
“夠朋友!”若月千紗端起一旁的酒杯,笑容明媚,“有朋友就是好,你們幫大忙啦!我敬你們一杯。幹杯!”
“幹杯!”
熱熱鬧鬧的小酒會結束後,若月千紗回到冷冷清清的宿舍,緊盯着長長久久陪伴在身旁的藍紫色蝴蝶,才剛好轉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解決系統問題的事情稍有眉目的确值得慶幸,但徹底剝離系統之前,她該如何面對這枚甩不開的不定時炸彈?
世事難料。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熟稔到骨子裡的東西竟一瞬間變得陌生,而她對它的些許感激也随之無縫切換為無限的警惕。
她久違地迎來一個不眠之夜。
翌日,若月千紗走在前往男生宿舍的路上,步履踟蹰。
昨日長夜漫漫,面對來曆不明的藍紫色蝴蝶,她思考了太多不必要的東西,負面情緒爆棚,以緻于明知道不應該,卻仍然卑劣地遷怒于更木劍八。
她在80區生活了好幾年,牙牙學語乃至襁褓之中的幼兒她都見過好幾個。系統當初發布任務時,真的隻有更木劍八一個選擇麼?她不信。
況且,通過這幾日的學習,她對更木劍八的天賦有了更充分的認識。據她所知,更木劍八并非流魂街的雞頭、瀞靈廷的鳳尾。即便在瀞靈廷裡,他的天賦依然鳳毛麟角,少有人及。
随機綁定的幼兒天賦竟淩駕于瀞靈廷天之驕子之上,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一向背運的她的身上,她怎敢相信那隻是單純的巧合?
系統的目标非潛力無限的更木劍八莫屬。那麼,她無緣無故的失憶,極有可能是系統創造者為了利用她這個工具人所下的黑手。
她摸爬打滾數十年,受盡磨難,原來隻是他人手中的提線木偶?
開局丢失記憶,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深陷地獄般的北80區,手無縛雞之力,誰知道她當初有多麼恐懼無力,卻為了生存佯裝堅強?
她知道,更木劍八同為身在局中的無辜之人,卻克制不住自己無處宣洩的怒氣——他确實不是罪魁禍首,但正因有他,她才陷入到這等境地。
她對他心存芥蒂,無法保持平常心,像平日那樣接他去上學。
她走兩步退一步,在距離男生宿舍樓一段距離時止步,鬼使神差地躍上樹幹,躲在繁茂的樹冠中,屏息靜氣,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向男生宿舍樓樓下。
她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的目的,隻是沖動使然,随心而動。
若月千紗在路上拖拉太久,更木劍八已下了樓,站在老地方等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随着太陽慢騰騰地爬向高空,男宿舍樓門可羅雀,隻剩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更木劍八擡頭看了看天空,轉動腦袋左瞧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
若月千紗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聽到衣服和樹枝摩擦的細微聲音,硬生生止住動作,把氣息收斂得更嚴實。
更木劍八張望了好一陣子,臉色越來越不耐煩,提起右腳。
若月千紗的胸口一下子揪緊了,自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