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輕,是會被風吹跑的,才不是我想偷懶!哼,跟你這種大塊頭說了也不明白。”派蒙伸出手指指點點。
熒莞爾,心想除了艾爾海森,也就隻有流浪者能每一句話都讓派蒙炸毛。
可艾爾海森是故意逗派蒙的,而流浪者則很難說,可能他們的電波在莫種程度上能微妙地對上吧。
沒有耗費過多時間,收攏風之翼再次踏在堅實的土地上的時候,夜幕層疊的積雲正好挪去,露出高懸的明月。
就着月光,海岸線的形狀與周遭的地形也清明了起來,流浪者幾乎是霎時就反應過來所處的位置。
他皺了皺眉,正想詢問旅行者,就看到熒正用一種非常不科學的手段将原本比展臂寬的風之翼塞進手心一個小小的東西裡,場面有些魔幻,就好比目睹茶杯裡裝進一頭成年馱獸一般。
流浪者凝噎一瞬,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回原本想說的話語。
“所以你要來的地方就是這裡?”他一邊問,一邊下意識踢開了一塊腳邊小石子。
“事實上,我想去一趟借景之館。”熒裝好風之翼,朝他走過來。
“去那裡幹什麼?”他的語氣聽上去沒有特别意外。其實方才看清這裡的一瞬間,再結合對方之前特地避開他的行徑,他多少已經猜出了旅行者此行的目的地。
隻不過流浪者不明白熒要來這裡做什麼,聲音裡多少洩露出一絲煩躁。
“這事說起來有些複雜……”熒瞄了一眼對方在月光下白的簡直要發光的臉,以及逐漸開始變臭的表情,又語速飛快地補上下一句:“所以我盡量長話短說,”
“那次從世界樹内部出來以後,我擔心曆史變動的影響,曾經回到稻妻确認過一些事情。”
“當時我來過一趟踏鞴砂,在爐心附近的區域,撿到了一個髒兮兮的布人偶。”熒金色的眼睛本就明亮,在月光的照耀下此刻簡直要閃出光來。
流浪者下意識将手往衣袖的内袋靠了靠。
“哦,你說那個啊。”派蒙在旁邊作回憶狀,“我記得那個布娃娃,眼角還縫上了一顆漂亮的白色小石頭。”
“當時,我和派蒙一起把那個布娃娃放到了借景之館裡。”熒在派蒙後面補充。
“對的對的!怎麼了,是那個娃娃有什麼蹊跷嗎?”派蒙撓了撓頭,不太明白地看向熒。
“不,沒什麼蹊跷。隻是我今天突然想起來,那個娃娃還怪好看的,與其放在借景之館裡平白的落灰,不如我帶在身上多多愛惜來的要好。”熒說這話的時候笑眯眯的,雖然是在回答派蒙的問題,眼睛卻是看着流浪者的。
派蒙隻當旅行者亂說胡話的癖好又發作了,根本沒有品出來其中别的意思。反倒是對面的流浪者,不自在地用手壓低了鬥笠。
但流浪者顯然并不是一個習慣吃癟的人,隻是沉默了一小會,他就恢複了原本放松的姿态,好看的眉頭高挑,紅色的眼影裡每一寸都是嚣張,他不甘示弱道:“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這種小孩子才愛擺弄的玩意。”
“幼稚。”他環抱雙手,姿勢不屑又張揚。
可熒不僅沒有感覺到被中傷,反而還對流浪者露出了一種怪怪的表情。
你為了努力扳回一局,反倒把自己也罵進去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可愛捏。
熒努力地做表情管理,面對十分認真地擺出挑釁臉色的流浪者,假裝自己并不知道納西妲告訴過她,對方在須彌的日子裡,又重新給自己縫過一模一樣的人偶娃娃,還随身攜帶放在衣袖内袋裡。
“對啊,我一直都很幼稚的!”熒順杆子上爬,“我就是喜歡漂亮布娃娃,等我找到那個臉上還挂着淚珠的娃娃,我還要把它洗幹淨了放進我的塵歌壺裡呢。”
“你!”流浪者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哇啊——旅行者,你幹嘛要跟他吵架,他要打人啦——”派蒙眼見對方臉色越來越黑,往他們的方向邁出的步子踩得地面上的碎石咯嘣作響,吓得嗖一下就躲到了熒的身後。
“你廢話可真多,還不出發嗎?天都要亮了。”這話說的咬牙切齒,但好歹流浪者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并沒有真的讓熒腦袋上長包。
熒很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沒有再繼續逗他。她笑眯眯地主動走在前面,後面的流浪者臉色變幻了好一陣,才跟了上去。
海岸邊的風與山崖上的不太一樣,雖然還是充斥着雷元素的痕迹,但明顯潮濕得多,帶着海水的鹹腥味。
熒選擇的落地點本身就離目标地點不遠,走了沒多久,繞過一塊凸起的石壁,一個洞口就顯露出來,裡面隐隐約約是秘境封印。
“?怎麼不走了。”正打算進入秘境的熒轉過頭,卻發現流浪者站在山洞的外面,并沒有走進來。
她本以為對方最終還是不打算故地重遊,沒想到他隻是怔愣了一下,很快就跟了進來。
“這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缺口?我知道的原來那個通道并不是這個方位。”流浪者的語氣有些複雜,驚異之外帶着點不爽。
“啊。”熒回憶起了自己用神居島崩炮失手炸出這片秘境的事情。
流浪者疑惑地望過來的時候,她趕緊若無其事道:“我也不清楚,之前發現這裡的時候,這個山洞就已經存在了。”
全程參與且知情的派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了熒一眼,被熒用眼神瘋狂暗示。
“嗯?是這樣嗎?”流浪者沒有怎麼懷疑熒的說辭,但總感覺對方身邊的小東西在這種時候安靜的有些奇怪,但熒很快就打開了秘境,并沒有給他多想的機會。
穿過秘境的結界,風的聲音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當他的腳踩上熟悉的木地闆時,那木頭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響。
這聲音仿佛觸發的開關,喚醒了流浪者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