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砰”的一聲響,房内的東西都被敲了個遍。
“馮紹民,我讨厭你讨厭你讨厭你。”
每當聞臭失落,憶在心的紹民哥哥便出現腦海中,小小的身軀卻是大大的能量。
“紹民哥哥,還記得我嗎?應該不記得我了吧……可是我一直記得你,也沒忘記要來找你,可是你在哪兒呢?是做了俠客,還是做些小營生?我該怎麼去找你?”
聞臭一個激靈。
“婚配了?”
想起可能婚配,聞臭卻是失落。
“婚配了也正常,都八年了。”
趴在桌子前的聞臭百無聊賴,似乎連最愛的甘蔗都不甜了。
“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這該死的馮紹民欺負本公主,裝模作樣。哼,死了最好,省得我讓父皇治罪。”
聞臭叽哩咕噜自顧自地說着,提及紹民哥哥與馮紹民,嘴角不自覺上揚,她竟有些不放心那讨厭的馮紹民。
“那個小白臉不會死掉吧?”
甘蔗入口眼睛轉溜,又道:
“就算他死了也不關本大俠的事,切~活該。”
一陣驚吓過後的她又雨過天晴,拿着甘蔗便出了房門。
聞臭漫無目的地走在街市上,一時間卻也不知去哪兒玩。
“賣包子咯賣包子咯,剛出爐的包子~”
攤販的叫賣惹來聞臭肚裡的餓蟲,摸着肚皮說道:
“天大地大吃飽最大,吃飽了再找樂子。”
聞臭要了兩個包子一碗熱湯,吃着吃着卻停了下來,猛地想起答應過他今日邀請他射獵,停下進食的她思忖着。
“欸不管了,誰讓他得罪我。”
越吃越覺着沒有方才的香味,放下手中僅剩的半個包子,道:
“去看看也沒什麼了不起,好歹我聞臭也是名滿天下的大俠,若是一個大俠沒有憐憫之心,那還算什麼大俠?”
聞臭找着滿意的借口還不忘誇贊自己,又道:
“哼,大人不計小人過。”
受了傷的馮素貞回到房内,骨節分明的右手按住傷口處,鮮血染紅的手象是冬日裡的梅花。
文武兼備的她,醫術比肩宮廷禦醫,這等小傷自是無礙,隻喚店家買些藥物回來。
雪白的紗布,緊緊貼合著傷口,好似戀人般纏綿,點點紅迹顯現,俊美無濤的臉龐,散布着零星的汗珠。
她内功深厚,氣血很快便恢複過來,緩緩擡眸,上下睫毛不舍地分開。
馮素貞抿嘴一笑,象是暈開的墨畫,層次分明。
在聞臭劍指向自己時并不害怕,隻覺聞臭眼裡泛着晶瑩剔透的淚花,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馮素貞感到心疼。
馮素貞望着包紮好的傷口,輕撫着,像呵護孩童那般。
“聞臭啊聞臭,你是從哪兒來?又要往哪兒去?妙州、京城,接下來又是哪兒?”
馮素貞想得出神,長發,男裝……
“聞臭……”
馮素貞眉頭微皺,若有所思,正思之際,聞臭風馳電掣的步子已經來到房門外。
砰~砰~砰~
“喂~你死了嗎?沒死的話吱一聲。”
馮素貞正清理完傷口披上中衣,門外熟悉的聲音使她一個跨步便來到門前。
聞臭舉起不耐煩的手準備加大力度地敲門。
“聞大俠小心。”
聞臭撲了個空,好巧不巧地跌進了房裡,若不是馮素貞,怕是要出大糗。
聞臭哭笑不得假裝鎮定,說道:
“你...應該死不了吧?”
聞臭立即背對着馮素貞說着,跌落的那一霎那竟不覺得惱怒,滿腦的白色衣服在晃。
雖相貌美,卻絲毫沒有女氣,隻是随便穿一件白色衣服,都那樣秀氣,聞臭心想着:
“他不會是妖精轉世吧?既沒一般男子的粗曠,又比文弱書生英氣;既比女人還美三分,又沒女人那種嬌弱。”
馮素貞更覺驚險,假裝鎮定,見自己隻着中衣,幸好聞臭那有力的手未碰及自己的身體,好在身份之事時刻謹記,不然也難逃一劫,馮素貞清了清嗓回道:
“謝聞臭不殺之恩,習慣了,這點小傷不礙事。”
聽馮素貞雲淡風輕的話語,聞臭轉過頭,一手撐着桌子,一手直指馮素貞受傷的胸口,說道:
“小事情?血都滲出來了,竟然還習慣了。我說姓馮的,你是英雄嗎?習慣了,意思是,這受傷就是家常便飯了?”
聞臭見自己手指着馮素貞胸口,發覺不妥便快速地收了回來,臉也莫名其妙的有點熱。
馮素貞一臉淡定,兩片薄唇蔓延開來,象是流星劃過那般美好。
“聞臭公子請勿動怒,在下非英雄,倒是救過些許人。行走江湖難免會遇到意外,這樣的小傷緻不了命,多謝關心。”
四目相對,一個似火,一個似水。
“想得美,誰關心你,我隻是看看你死了沒,細皮嫩肉的,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
聞臭為緩解氣氛,望了望整間屋子,說道:
“這間房不錯。”
馮素貞順着聞臭的話也望了望,回道:
“是還挺不錯的……”
聞臭手中的甘蔗又來助陣,她再道:
“既然你沒事就好了,好歹也是我的劍傷了你,若有什麼事我也會自責……”
“聞公子方才說,也會什麼?”
聞臭最後說的是什麼倒叫馮素貞沒聽清楚,便有此一問。
“沒什麼,反正你沒事就是,既然你沒事那我就走了,我還有大事要辦。”
恢複神氣的聞臭,已然忘卻被發現身份之事,見馮素貞沒大礙便放心下來。還沒來得及追問聞臭,她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
有些身影,已經消失于地平線上,卻是很珍惜這個身影的出現,直至成背影。
“聞臭,你是誰家的姑娘呢?活的如此坦蕩率真,和當年那個甘蔗‘男孩’竟有諸多相似之處????”
自言自語的馮素貞再次陷入年少時的光芒。因受了傷,馮素貞便早早休息下,或許夢裡會帶她追憶。
溫煦的陽光普灑在大街小巷,妙州府内也失去往日的人氣。
馮父巧妙運用移花接木的辦法,使得一場比武招親唏噓落幕。雖風險卻甘之如饴,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天底下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更愛自己的女兒。
古往今來,女子深鎖閨房學些相夫教子、女紅之事,然而馮父并沒有與世人那般,女子就該深鎖閨中待嫁。
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利與昔日世交之約,他铤而走險,為女兒開辟一條屬于她自己的道路,在馮父的計劃下,這段婚約畫了個句号。
“兆庭,伯父對不起你,本該是你與素兒的喜事,卻不料想這等事情發生,為了素兒隻能忍痛将你們婚約解除,也不耽誤兆庭你該成家立業時而牽絆。”
馮父憂傷地道着他的難處與難過。
“伯父,保重身體,切勿悲傷過度,素貞不在,世侄也會把您當自己父親一樣對待,至于婚約,到底還是我們有緣無份,隻祈禱素貞能平安度過難關。”
馮父仍舊一副悲傷之态,李兆廷再道:
“伯父不必自責,這些天侄兒也想了很多,更覺與素貞兄妹相稱更加合适。過去幾年一直四處算卦為生,但一直不忘提醒自己要時刻學習,堂堂男兒就應抛頭顱灑熱血,為國奉獻。故此,侄兒準備參加科考,希望能借此為天下百姓做點力所能及之事。”
李兆庭滿懷信心的安撫與承諾,馮父器重李兆庭,也覺着這李兆庭将來必有所成。說道:
“兆庭,你能想着去參加科考,伯父很欣慰,伯父還擔心你因為你家中之事而堕落,聽方才你的那番話,伯父也就放心了,是素兒沒這個福福份。”
馮父面露哀傷之情,李兆廷安慰道:
“伯父,保重身體要緊,相信她吉人天相,定會沒事。”
兩個人,一個心知肚明,一個憂心忡忡。
拜别馮父的李兆庭,依舊帶着陪伴他的那十卦九不準的招牌,朝着新的夢想走去。
路途雖遙遠,李兆庭并未覺得腳程吃力,文人墨客都有一套他們自己的解乏方法。
一路邊走邊作詩的李兆庭,圍繞着他的樹林,似乎在安靜的聽着他吟詩作賦,沒人來打攪他的美夢。
美夢總是會在關鍵時刻收手,李兆廷見不遠處一位身穿黑色素衣女子被困,幾番觀察下來,女子雖武功高強,但雙手難敵四拳,眼看就要處于劣勢狀态,李兆庭撿起石子扔向西方說道:
“姑娘,你隻管攻西方,此陣自然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