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拜别父親的馮素貞,以後便要用馮紹民這個身份,馮父說道:
“素兒,至于馮素貞抱恙之事爹自有安排,你不要擔心,有爹爹在。”
“爹……”
馮素貞眼眶泛淚,所有的話化為一聲爹。
聞臭見馮家千金身體抱恙不免歎息,逗留幾日的聞臭更是失落,回京前折回馮府。
若大的馮府沉寂無聲。
馮知府帶着哭腔說道:
“聞公子,小女福薄,曾有高人為她蔔算前程……”
馮父越說越激動,聞臭安慰道:
“你不是說馮素貞的師傅能救她,相信這次也會平安無事的。”
“唉,不瞞聞公子,小女生命垂危的模樣公子也是親眼看到過,幸得及時,現下就看小女福分如何……”
“唉,我從宮裡出來就是慕名而來,連真容都沒有見到,隻看了個背影…… 希望她逢兇化吉早些康複。”
“宮裡?”
失落的聞臭一時間說快了嘴,連忙改口道:
“額……是是宮姓府上,宮姓府上。”
“原來如此,替小女謝過聞公子,待小女康複定帶小女道謝。”
聞臭再次環視一圈,道:
“馮知府,既然馮素貞身體抱恙,這比武招親的禦旨就讓我來收回吧。”
“……”
馮父聽得稀裡糊塗,聞臭道:
“我是說…… 既然…… 馮素貞身體抱恙,這個……這個比武招親自然也就無法進行,既然如此,我便退出,還馮素貞一個自由。”
“聞公子對小女的擡愛,實在是令本府感動。”
“好了,馮知府,我也該回去了,切勿悲傷,我們都在等着馮素貞回來。”
出了馮府的聞臭象是沒了光彩,幾日來悶悶不樂,僅是那背影都讓她失魂落魄了般。秉性善良的她,即使未謀面,都為在她感到惋惜。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京城的繁華相比妙州自是熱鬧。離鄉土來到另一鄉土,眼前明月雖皎潔,但月是故鄉明,思鄉之情溢于言表。
“一輪明月托相思,就請你代我問候父親吧。”
立于街市的她知道,比月更明的是心中的方向,正因如此,才有那出馮素貞身體抱恙。
馮素貞苦笑地搖了搖頭,而此時聽見一陣哀嚎。
“天子腳下竟有此等欺淩行為。”
一群面目猙獰,身穿奇異服飾的人正欺淩遺老遺少,隻見那老人家被踩在地,嘴角鮮血直流。
馮素貞腳尖挑起一根竹竿,行雲流水的動作狠狠地打在對方身上,帶頭人步伐錯亂。馮素貞一個跨步沖在前面,一把鎖住對方脖子。馮素貞俊美的臉龐增添了一份淩厲之氣,光這眼神足以讓對方吓破膽。
“你你是什什……幺人,敢和我們欲仙幫作對?”
被鎖之人乃當朝國師護法之一,馮素貞道:
“福禍自然有天理,滾!”
舒了舒脖頸的護法,惡狠狠地瞪着馮素貞,隻留下一句等着瞧。
平息一場風波的馮素貞,正氣凜然毫不畏懼所謂他口中的國師,路人紛紛對馮素貞豎起拇指贊揚着。
馮素貞此次前來是拜訪丞相,因父親拟過書信一封予丞相,内容都寫得一清二楚,希望能在丞相指引下能做些益于百姓之事。
正離時,恰巧遇見劉長赢與一青衣姑娘,劉長赢亦是熱血男兒抱負滿腔,聽聞百姓的稱贊,有人替天行道,便也加入進來,沒想到此人正是馮紹民。
“馮兄,多日不見,今再見,又在懲兇除惡,實在是大快人心。”
劉長赢很是欣賞馮紹民,覺得他有一種無窮的感染力。
“劉兄。”
馮素貞抱拳禮貌回着,劉長赢再道:
“馮兄,這位是張馨姑娘。”
馮素貞點頭示好,劉長赢問道:
“不知馮兄來京是遊玩,還是有事要辦?”
馮素貞知劉長赢是丞相之子,自己前來也是為丞相而來,便說明來意。劉長赢的興奮之情不亞于得了一寶物時的心情,便邀馮紹民前往自己的園子一聚。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清雅園是丞相置産,現交予劉長赢打理,文人墨客、江湖義士都會來此作樂。
“劉兄真是好雅興,這既能吟詩作賦又能切磋交流,還能結交同道中人,如此人間天堂,倒叫在下不舍離去了。”
對清雅園較為喜歡的馮素貞,四周環顧了一圈,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周圍是抄手遊廊,正中一開空地用于切磋,還有一小型賭場,真真是豐富多彩。
本欲邀馮素貞前往府上住下,被馮素貞好意謝絕,心裡盤算着因來京不熟,故借機會親身去體驗一番。
“劉兄美意,紹民心領,隻是紹民尚有些事未辦妥,待事辦妥,他日定府上讨杯酒喝。”
“既然馮兄有要事在身,那改日再叙。”
“告辭。”
回到客棧的馮素貞,今日遇到的欺淩之事,想必還有更多更惡劣的事件,馮素貞玉手緊握成拳放至唇邊,認真思考的樣子象是一塊人間稀有的美玉,玲珑剔透。
手指輕敲着桌面一下、兩下、三下……
“既然想要為百姓做些綿薄之事,不如去看看百姓的點點滴滴?嗯,就這麼辦。”
自言自語的馮素貞,喜悅的笑容在她白皙的臉上盛開。如果說,煙火是人間最美的事物,那她的笑容則是那絢爛的煙火。
暮色籠罩,市集上車水馬龍,有的在叫賣,有的在談論,還有的在量價,好不熱鬧。紮在人群中的馮素貞月白長袍依舊,腰間綁着灰白相間腰帶,擁有杏子般的眸子,體型較高于一般女子,實是風度翩翩勝那潘安。
馮素貞漫步在市集中,周遭的煙火令她面露喜色,見此貌,欣喜地看了起來。
漫步的馮素貞駐足在女士發簪的攤販上,樣式精緻且不庸俗,若是以前的馮素貞,會與梅竹挑選個一二,現如今應是用不上了。
搖搖頭笑笑的馮素,貞手中已挑中一玉簪,隻見那簪子通透碧綠,簪身雕刻着栩栩的彩鳳,簪頭一朵雪蓮悄然綻放,若有所思地拿起又放下。
“公子好眼力,這玉簪,比木簪多了份清雅,雖沒有金簪的華麗,卻是純粹純樸,如那最初的情感,純真、美好。 ”
馮素貞見那玉簪确實别具一格,付了銀兩便繼續走着。
馮素貞停下腳步時莫名地被撞了一下,腳下竟差點地倒了下去。由于被撞,簪子掉地上碎成兩段,撞人之人語帶歉意道:
“不好意思,改日賠你……”
那人急忙地想離去,被馮素貞一把拉住,在力的作用下,聞臭一個踉跄,正跌倒在馮素貞懷裡。
“是你?”
“是你?”
二人異口同聲……
隻見聞臭那兩片朱唇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如此近距離地貼在馮素貞懷裡,緊張地推開馮素貞,支支吾吾地說道:
“你...你怎麼回事,怎麼擋我的路?還有,你怎麼會在這?”
馮素貞正因玉簪碎了而感到可惜時,又被聞臭堵了一堆,實是有口難辯。
“我說聞臭聞大俠,在下肉體凡胎,既無三頭六臂,又無七手八腳,背後更是不會長眼睛啊,是你撞...”
未待馮素貞說完,聞臭拉着馮素貞便跑,真是說風就是雨,跳躍的節奏,讓馮素貞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跑得氣喘籲籲的聞臭,随地坐了下來。馮素貞望着她那白皙的臉,因跑得太快使得臉蛋白裡透紅,像九月裡熟透的蘋果。
馮素貞則是臉色不改,沒有半點喘氣的狼狽,笑道:
“敢問名聞天下的聞臭大俠,今日為何這般狼狽,莫不是撞見了什麼牛鬼蛇神?”
聞臭聽得出馮素貞在取笑她,一記白眼傲驕道:
“哼,那是本大俠有悲天憐憫、博愛之心。哪像你,小氣的像個姑娘,不就一個玉簪子,等我回去你要多少給你多少。”
恢複神氣的聞臭得意洋洋地說着,馮素貞并不生氣也沒怪聞臭,而是覺得聞臭一個女孩子女扮男裝,為何會出現在妙州、京城?
“聞公子此言差矣,在下并非氣量狹小之人,一隻玉簪而已,或許它是想讓我知道,我用不着它,又何必常攜于身。”
疑惑的聞臭看着馮素貞臉上微妙的變化,問道:
“它讓你知道用不着它,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你..有家室,然而她不在了?”
聞臭的一雙眼睛寫滿了驚訝。
“聞公子,你可真是會浮想聯翩,在下并無家室。”
馮素貞被聞臭的一席話問得哭笑不得。
“聞公子,還未曾告訴在下,适才發生了何事,能讓你聞臭大俠落荒而逃?”
聞臭見馮素貞不依不饒地追問,便告訴了馮素貞。率真的聞臭說得眉飛色舞,毫無保留地說着自己的光榮事迹。馮素貞白皙的手撐着下巴,專注的眼神看着聞臭表演,這樣的專注,夾帶着絲絲寵溺,馮素貞并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