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魔法師,不能進行魔法分析,現下也沒時間給他。年瑜抵着前端,用箭頭劃破礙事的拖尾腰紗。
《婚禮進行曲》還在放着,并且越來越大聲,像是要隐藏什麼,但在年瑜看來就是欲蓋彌彰。
他對機關的聲音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齒輪運作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年瑜擡起頭,原本平整光滑的半圓弧天花闆不知何時出現了黑漆漆的長方形洞口,從裡推出了一個個小型的厄洛斯雕像,并且每個雕像的手上都攜着弓箭。
“咻”一聲,其中一個雕像動起來,拉了個滿弓,箭矢朝着臧洋的頭上射去。
如果這是瞄靶,它肯定能中個十環。
可惜,這是在實戰。
年瑜反應飛快,舉起手槍扣下扳機,子彈與箭頭來了個完美相撞,“砰”地讓箭頭偏離了目标,斜着插進石英牆。
他們似乎已經默認了——在臧洋沖鋒的時候,年瑜需要做的就是為他保駕護航。
厄洛斯雕像們随即發動了更猛烈的進攻,瞄頭依舊是臧洋,目的似乎就是為了能讓主體脫身。
電光火石之間,年瑜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和瞄準,幾乎是以常人的熟練度去對抗機械的準度。這聽起來沒有可能性,但他大部分都完成得很好,不慌不忙,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絕對理智。
但不管再怎麼說,準度達标了,那速度呢?且不論是以一敵衆,弓箭頭來自不同的方向,對于機械來說,常人轉動手腕的幾秒都是在浪費時間。
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臧洋一落地,年瑜快步助跑上前,墊了腳他的肩膀跳起來,徒手抓住了一隻沒來得及打偏的箭。
年瑜已經把臧洋叫他盡量往後站的話語抛在腦後了。
尋常臧洋遇見這種不聽他指揮的估計會惱吧,但年瑜隻知道自己的思路很清晰,完全可以錦上添花。
厄洛斯雕像們的攻擊戛然而止,隐隐約約有傳送帶啟動的聲響——機會來了,第一批箭矢已經用完了!
年瑜盡可能把手雷往高處擲,可還不夠,手雷在中途就爆開了,還差一點。
“小鲶魚,”臧洋攻擊完一輪落地,單膝跪在地上,偏頭叫他,“再踩一次。”
年瑜右手指縫一口氣夾了三個手雷,在腳踩上臧洋肩膀的一瞬間,臧洋以起跑的姿勢,腳尖蹬向地面,兩個人都跳了起來,把年瑜送到了高處。
這下高度夠了,手雷如天女散花般穩穩撞向了厄洛斯雕像,細碎的石膏碎片迸射。
同時,臧洋已經到了自己運勢的最高處,和厄洛斯脖頸齊平的位置,一刀劃過去,切割開了大動脈,血濺了他半張臉。
可以收工了嗎?
在确認厄洛斯雕像全炸毀後,年瑜低頭俯視了底下的戰況,看見了厄洛斯血條清空的瞬間。
他心髒猛然一墜,随着失重感的加強,竟無緣無故感到恐懼——
草,有點太高了。
待會要左腳落地還是右腳落地...
年瑜感覺自己的大腦實打實空白了,不自覺就閉上了眼睛,對自己即将摔死這件事抱着“摔死就摔死能不能先讓我落地”的心态。
硝煙中,他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不同于捧花的花香,而是高山牧場吸取了冰雪融水而生長的牧草的獨特味道,還夾雜了一絲鐵鏽味。
年瑜睜眼,臧洋的胸花在他視野中放大,而臧洋則以公主抱的姿勢在下落的時候接住了他。
臧洋看着年瑜驚魂未定的樣子,隻覺得好笑:“你恐高啊?”
“... ... ”
年瑜覺得自己一世英名都毀了。
“放我下來。”他癱着臉道。
臧洋還在笑:“要沒有我你可就真摔死了。”
年瑜按耐住自己的左手,忍着不把捧花拍在臧洋臉上。
“放. 我. 下. 來。”
“好好好,”臧洋将他放下,臉上的笑容卻收不住,“魚就應該在河裡遊嘛,當飛魚做什麼... ”
最終得到了年瑜的一記眼刀。
厄洛斯的身軀已經癱倒在地,全身沒骨頭似的軟成了流動膠狀物。
教堂的門還是敞開狀态,副本的退出通道也沒有開啟。臧洋抛了個回旋镖出去,打中了一道空氣牆,被反彈了回來。
“還沒結束。”他警戒地看着地上的厄洛斯。
厄洛斯的血液在霎時流回了身體裡,他的雙手雙腳都在伸長,從小孩子長成了一個容貌英俊的青年,像木偶一樣被虛空的絲線提起,重新站立。
年瑜聽見一陣細不可查的聲音,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臧洋,”他冷冷提醒道,“捧花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