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問題。”他說,“你為什麼要雇人去撞祁恩警官的車?”
祁恩……?
這個名字對陸衍洲來說似乎有那麼點久遠,他回憶了兩秒才想起祁恩是誰,販賣大量毒品的罪已經夠重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減刑,索性就一人做事一人當,攤開來說:“我是買賣毒品的,去殺緝毒警察不是很正常嗎?”
兩位警員對視一眼。
上頭确實有想讓祁恩去卧底的想法,但是還沒定下來呢,怎麼就引起了陸衍洲這個大毒販的注意,還意圖将其滅口?
對于陸衍洲來說,他上輩子‘生意’的敗落,歸根究底就是因為祁恩,雖然最後他殘忍的殺死了祁恩,但還是棋差一招,讓他把證據送了出去,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後來和江楚禾逃到東南亞不得不畏首畏尾的理由。
老天讓他重來一次,居然不是為了讓他彌補遺憾?
從詢問室出來,陸衍洲看見有個身穿警服的年輕人在盡頭遠遠地看着他。
他仔細的回憶了一番,才想起來那是誰。
——祁恩。
“那麼多家破人亡的人,那麼多被害的緝毒警,還有阮梨……這些債都該你來還。”
“阮梨?!”
陸衍洲驚愕地擡起頭,“阮梨死了?”
祁恩眼眶通紅:“裝什麼裝!不是你派你手下的阿洋去殺害阮梨的嗎?就在十一号。”
“十一号……”
陸衍洲仿佛抓住了什麼細節,抓狂地沖上去,要跟祁恩确認:“那段視頻的拍攝時間是十二号!我是十二号才跟那個人做的交易,阮梨是怎麼拿到這視頻的?!你告訴我,十一号早上就死了的她是怎麼拿到十二号視頻的?!”
祁恩在他對面,靜默地望着他,像看一個小醜:
“也許……是善惡有報呢。”
證據确鑿,陸衍洲被判了死刑,連帶着陸氏也被一窩端。
這樣巨大的販毒案件告破,是全國人民的歡呼。
唯有一個人鬼迷心竅,還想着要上訴,保住陸衍洲的性命。
就是江楚禾。
……毒枭的愛難道就不是愛嗎?
毒枭的愛比任何人都純潔幹淨,江楚禾堅信着這一點,帶着律師試圖上訴。
但她一次次失敗,就算陸衍洲曾經給了她不少錢,也經不起這樣的揮霍。
江楚禾無法回家,因為她母親聽說了江父的死因,再看見這個為毒販死心塌地四處奔波的女兒,拿着掃帚将她趕出了家門。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江楚禾在全國的名聲已是臭不可聞,而她卻仍然像撲火的飛蛾,勢必要給陸衍洲争取到減刑和緩刑。
九黎再見到她時,邋遢落魄的江楚禾看着電視上播放的陸衍洲被槍斃的新聞,嚎啕大哭地撲倒在路邊,而路人不無輕蔑地說:“這種女的,也不知道爸媽是怎麼教的?怎麼就喪了良心!還為毒販哭?這種人就應該被抓到精神病院裡去!”
九黎看着癱倒在路邊痛哭流涕的江楚禾,笑了一聲:“确實。”
九黎打算做點好人好事,順手給江楚禾安排了幾場夢境,令她夜夜難以入眠。
第一晚,她是被瘾君子父親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憐少女。
為了吸那一口害人的東西,父親賣掉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把房子車子都抵押了,最後實在沒有可以換錢的東西,他将目光移到了自己和母親身上……
第二晚,她自己成了瘾君子,因為沒有錢,所以她一遍又一遍的忍受着毒瘾發作的痛苦,最後甚至不惜出賣自己……
第三晚,她成了愛上毒枭的無知少女,然而那個毒枭雖然長着與陸衍洲一模一樣的臉,卻根本不相信她的愛情,而是淩辱折磨,然後将自己像貨物一般賣到了魔窟……
九黎來到忘川,剛巧看到陸衍洲的魂魄進入四層地獄,接受判罰。
她想起阮梨臨去之前的話,她說:“九黎小姐,我拜金,我虛榮,我自甘堕落不肯為生活努力,但做人總要有良心。”
反正江楚禾和陸衍洲這對愛侶,總有一天會在此重聚的吧?
略過身後無間地獄的惡鬼嚎哭,她滿意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