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城警局。
僥幸撿回一條命的祁恩警官收到了全警局的熱切安慰,大家紛紛都在感慨他命大,在那樣慘烈的車禍下也不過是輕傷,以及才休息了多久就忙不疊回到警局投入工作,真是個年輕充滿幹勁的好同志。
而受到祁恩消息去尋找阮梨的同僚,也在此刻趕了回來。
阮梨所居住的小區偏僻,來回需要時間,祁恩迫切的希望對方能給他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但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死者名叫阮梨,女,二十一歲,江城人,父母雙亡。根據解剖情況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十一号,也就是五天前……”
看着交到自己手裡的檔案,祁恩的眼眶迅速紅了:“不可能!我昨天才見過她,她答應我要來警局做口供指認陸衍洲,怎麼可能——”
他抓着同僚的肩膀,試圖尋求一點安慰:“阿鄭你也知道的吧?十二号的晚上我說過要去見舉報人,帶回來那張SD卡,裡面都是陸氏違法的證據!那就是阮梨交給我的!”
阿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堅定唯物主義的他覺得那一定是好兄弟的幻覺,“可是、可是連小區門口的監控都拍不到死者……還有交警大隊那邊,我也找來證據,車上自始至終都隻坐着你一個人,哪兒來的第二個人?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你怎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們,是阮梨把證據拿給你的?”
祁恩:“因為她拜托我保密,她說有人在追殺她,所以才想匿名提交證據。”他仍舊不願相信,堅持道:“十一号……這不可能的!不可能……那我交上去的證據,上面總該有她的指紋吧?”
證據是貨真價實的,那麼留在上面的應該不止他一個人的指紋,還有阮梨本人的。
“上面當然會有她的指紋了。”
開門出來的法醫聽完了全過程,毫不猶豫地打破祁恩的幻想,說道:“根據解剖推斷,死者應該是在頭部受到重擊的前一秒,就将證據吞下去的。這樣死亡後東西就不會落入胃部被胃酸腐蝕,而是停留在食道。”
她知道自己會被謀殺,于是想盡辦法保留了證據。
祁恩仿佛受到重擊,在原地呆滞了很久,看他這樣,阿鄭也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車禍之後出現了幻覺?要不要再回醫院看看?”
不是幻覺。
怎麼可能是幻覺?!
祁恩不肯相信昨天才見過的女孩兒,今天就變成了解剖台上一具冰冷的死亡多日的屍首,監控是可以被剪切的,他強撐着尋找一絲線索:“……夜市的老闆呢?你去問過他沒有,他當時應該也見過阮梨的。”
阿鄭拿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被請來警局的老闆信誓旦旦,“我記得啊!那帥哥是一個人來吃飯的!”
“……”阿鄭問:“确定嗎?”
老闆拍着胸脯保證:“确定啊!他一個人吃套餐,還要了兩瓶水,當時我還問他來着……這人一邊吃一邊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些什麼?總之,他鐵定是一個人來的,沒錯!”
祁恩如遭雷擊。
……難道真是我的幻覺嗎?!
他決不肯相信。
恍惚間,耳邊好似聽見重案組的同事在分析案情,一字一句像刀刻般落入他的腦海中,“死者家中的浴室發現了不屬于她本人的指紋,在門把手和工具箱上都有,暫且還不能确認是……”
“那是我的指紋。”
祁恩的眼底似乎有了一層光亮,不停地強調道:“昨天我就在她家,幫她修好了浴室的水管……是阮梨幫我開門,讓我進去的。”
“如果檢驗結果出來,證明是我的指紋的話,那麼……”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在場的其他人蓦然感覺到背後的一絲寒意,順着脊背攀爬上了後頸。
在死亡多日的受害人家中,出現了一名在職警員的指紋。
他堅持說自己見過死者,還和她一起吃飯,去往她家中做客。
他之前與死者沒有任何聯系,但描述的容貌、身材等細節,都與本人别無二緻。
老陳警官作為浸淫多年的老牌警官,對于祁恩的說法不像警局其他人那般,堅持認為是幻覺,“小恩的這個故事,邏輯都對得上啊……”他吸了一口煙,連火星快要燒到手指都恍然不覺,“我老家那邊的人說過,人死之後還留着一口氣,那就相當于僵屍一樣的存在了。警察局是什麼地方?那是國家的地方,一般的牛鬼蛇神怎麼進得來?姑娘不肯進警察局,大概就是因為這。”
“她不肯來做筆錄,因為什麼?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做的筆錄怎麼能被采納?”
“她和小恩見面,把自己穿得嚴嚴實實,還戴帽子藏住傷口,都是為了掩蓋自己早就死亡的事實啊。”
這番話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另一邊,被拘捕的陸衍洲看到了能将自己置之死地的證據,SD卡裡不僅有賬簿的往來明細,甚至還有他與某人交易時的高清視頻,将細節拍得清清楚楚。這讓陸衍洲原本泰然自若的精英範兒再也繃不住了,大罵出聲:“是誰給你們的證據?是阮梨那個婊子嗎!我就知道她還沒死!阿洋居然還敢跟我說保證弄死她了,哈!我出去一定要弄死這個婊子!一個出來賣的妓子而已,居然敢背叛我……”
污言穢語頻出,連對面盤問的警員都聽不下去了,出聲嘲諷:“就你交易的那些毒品,死刑不死刑的我不知道,但出去肯定是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