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還吃……戚安放棄拯救她。轉而對樹下納涼的齊铎問:“有什麼收獲?”
齊铎懶洋洋:“你們那邊呢?”
戚安暗咬牙槽,明白這小子不好糊弄,于是将陸慶的事和盤托出,齊铎也将質檢組的事告知。
“林西呢?”
齊铎:“跟周楚去拿全廠員工的名單,還有質檢組的資料。”
焦棠看表,下午四點,林西去了快三十分鐘了。高爐轟隆隆發火,鋼鐵廠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但人站在樹下卻隻感到寂靜與冰涼,她望着生産車間湧起的邪氣,猜想這裡面到底斷送了多少條年輕的生命。
幸好職工宿舍前面打了棺釘,否則就車間這些意外死在勞動一線的可憐蟲也足夠淹沒他們。
齊铎春風滿面,悠閑開口:“你們不覺得,有雙不安分的眼睛,躲在角落裡盯着我們嗎?”
劉遠志小聲驚呼:“你也有這種感覺?”
戚安四處瞟,如芒在背的目光讓她脊背發涼。
一片恐慌中,林西終于下來了。
焦棠:“你去了四十分鐘。”
林西不耐地将資料分點給劉遠志,說:“周楚那家夥拖拖拉拉,說一堆廢話。”
“哦。”焦棠咔擦将最後半根棒棒冰塞入嘴裡。
“回去嗎?”劉遠志提議。
對于鋼鐵廠而言,白昭迎就像一片葉子,凋落了也沒有引來過多關注,甚至低頭再去找她時,都無法分辨滿地飄零的枯葉,哪一片才是曾經生機勃勃的她。
幾人失望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早上出來時明明懷揣着“今天大概會有點收獲”的小興奮,但現在除了零星的訊息,兇手半個影子也見不着。
太奇怪了!這和以往的案件很不同,之前就算遇到再複雜的案子,也能鎖定一兩個嫌疑人。在場的老玩家内心沉甸甸,一想到又要回到那棟有鬼的宿舍,腳步更加沉重。
焦棠步子小但快,三步并作兩步跑至豆花攤前。昨天來時,她便注意到門口有這麼一個小攤子,賣豆花的姑娘留着大粗辮,小麥膚色的臉蛋“開”着兩朵高原紅,圓圓的眼睛笑起來很有靈氣。
小攤子由三輪車改裝而成,載三個小木桶,分别寫着“豆花”、“綠豆沙”、“涼粉”。
車頭拉一面小旗,紅底白字——阿紅豆花。
“多少錢?”焦棠指着豆花桶。
“三毛錢一碗。”阿紅咧嘴笑。
“便宜點。”
阿紅愣住,這還能講價?“都是這個價格。”
焦棠想了想:“來一碗吧。”
戚安徹底沒脾氣了,這丫頭的嘴巴一天吃東西的時間比說話時間還多。幾人湊過來,阿紅笑問是不是也來一碗。劉遠志摸摸癟掉的肚子,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現在想起來還有點餓,樂呵呵也要一碗豆花,一碗涼粉。
結果其他人全光顧了,就剩林西兇巴巴站在一旁。“你在這裡擺了多久攤?”
阿紅看林西的兇相,知道不好惹,老實回答:“三年。”
齊铎偷偷又舀了一勺白糖,邊吃邊問:“怎麼想來這邊做生意?”
“廠門口叫田叔占了,我不能去那兒擺,就去前面路口,這會下工人多才過來。”阿紅擦擦手,招呼林西:“大哥,天氣悶,喝碗涼粉解解氣。”
“好喝,林西,你也來一碗。”劉遠志嗦完粉,也勸林西。林西這才讓阿紅打一碗豆花。
“認識質檢組的曾原嗎?”林西三兩口吃完,把碗遞回去。
“曾姐嗎?”
“昨天下午,她過來宿舍了?”
阿紅愣了一下,擡起紅撲撲臉蛋。“同志,你打探曾姐做什麼?”
齊铎這時抹幹淨嘴,笑道:“沒什麼,你見過就說見過,沒見過就說沒見過,不用害怕。”
阿紅瞧一群人臉色不善,似乎擔心自己說錯話會誤事,忙推辭說不記得了。
“小姑娘,你可想好了,不記得就等于沒見過。”戚安将花瓷碗堆車座上,阿紅緊張地将碗捧下來,瞧戚安的眼神有些懼憚。
林西:“到底見沒見過?”
焦棠覺得林西語氣重了,護在阿紅身旁,小聲安撫:“别怕。”
阿紅果然朝她挨過去,遲疑片刻後,呐呐開口:“見過,曾姐過來買豆花。”
焦棠:“幾點?”
“差不多這個時候。”
焦棠看手表,4點26分左右,這與曾組長的說法一緻。
“隻有她一個人?”
阿紅搖頭,對于昨天的事記得很清楚,曾姐扶着白昭迎回來,然後将人送到樓裡,兩三分鐘之後,她又出來了,買了兩碗豆花,一碗自己吃,一碗送去給廖叔。
兩三分鐘足夠作案嗎?勒死白昭迎加上兇殘砍殺?
焦棠思忖,不說夠不夠時間,有個疑點解釋不過去。白昭迎沒有擺炭爐,屋裡也沒有鍋碗瓢盆,看樣子就是不下廚的人,那把菜刀會是曾原帶過來的嗎?二十多厘米的一把大菜刀,塞哪呢?
她摸摸口袋,總不可能别在腰上或者口袋裡吧,走路時候多别扭,更别說扶住生病的白昭迎了。
焦棠:“她當時手裡拿着東西嗎?”還有一條失蹤的繩子呢。
“錢啊……”阿紅愣愣說。
戚安看傻子似的看她。
對于“曾原進樓兩三分鐘内到底在幹什麼”這個問題很快在廖老頭那兒得到答案。
按廖老頭的描述,曾原送白昭迎到宿舍,兩人上了樓,但曾原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隻是與白昭迎說了幾句話便匆匆離開。
林西質疑他。
廖老頭氣急敗壞指着白昭迎住的411,叫:“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
幾人往411方向看,能見到門牌号,若人站在那兒,大概能見到腰部以上位置,所以廖老頭确實能清楚看見曾原沒有進屋直接走了的場景。
好不容易逮住的一個“嫌疑人”又被事實無情地宣布“無罪釋放”。幾人不無沮喪,可曾原沒有作案的動機,沒有作案的時間,甚至沒有作案的兇器,她不是兇手。
那會是誰呢?
事件又回到“莫國志”這個原點上。
說實話,将曾原列為嫌疑人,大家也都覺得很扯,畢竟現場那般鮮血淋淋的忄生(xing)暗示,不太可能出自一個身材相當的女人之手。
可莫國志啊,莫國志,你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