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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性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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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到點要過來補習,但是我聽說她身體不舒服想勸她别來……”裡頭孩子在嚷,這次她用上力着急關上門。

焦棠與齊铎對視,“白昭迎不舒服”?這是個潛藏有用的信息。

他們繼續敲開下一扇門,隻是好幾戶拉開門見他們不是擺手,就是找理由搪塞,總之問了一圈沒有得出比之前更有用的信息。隻是面對同一個問題,他們眼神閃爍,不約而同地多說了兩句。

這個問題便是“白昭迎同志的私生活如何,她的感情關系單純嗎?”

如若是男人的話,就會意味深長地笑一下,然後說:“好看的女人怎麼會單純?”甚至其中一個單身漢露骨地表示:“她啊,勾引男人有一手。”

如若是女人則會說:“還好吧,沒結婚愛交幾個男朋友,那是她的自由。”或者“長得漂亮在男人裡面是比較吃香。”這些人裡面不乏有平時湊在一起罵她狐狸精的,但人死了還是懂得要積點口德。

但當齊铎問她有沒有具體的對象時,這些人卻搖頭,說不清楚。如果白昭迎确實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那她總該有幾個明确的對象,但面對這個具體問題,這群人卻非常肯定地搖頭說不知道,顯然白昭迎勾引男人這點,對大家而言,完全是一種模糊的概念。正如漂亮又經常與男人聊天的女人,總會被冠上不太好的名聲。

焦棠皺眉,顯然有哪裡不太對勁。她站在樓梯口,第一次主動拉住往下走的齊铎的後領子。

齊铎被勾住衣領,不悅停下,下意識反手想武力制約對方,臨到跟前,意識到是焦棠,遂悻悻停手。這股戾氣起的快,散得快,焦棠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一汪純淨的百歲山,不似他平日接觸到的各色各樣藏污納垢的目光,澄澈直白,叫人不好生脾氣。

焦棠非常自然地松開他衣領,道出疑惑:“哪裡不對。”

齊铎:“哪裡?”

焦棠托下巴:“是啊,哪裡呢?”

齊铎好笑地看她,等她慢慢琢磨。

焦棠突然出聲,思考使她語言表達變得順暢。“就是那裡。大家隻是道聽途說白昭迎是狐狸精,卻不記得她到底勾引過誰,而劉荷卻說她人不錯,并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假設流言是假的,她确實是個潔身自好的女人,那麼從屋内的擺設以及大家的印象,都說明她是個單身女性,沒有固定對象。這與她的死法很矛盾。她的臉被劃花,内衣被丢在一邊,大腿被剜傷,這裡面處處透露出忄生(xing)的深層信息。就像有個變态對她靠美貌出軌十分憎恨一樣。”

齊铎收斂笑容,眉心也蹙起,臉色更蒼白,說:“确實矛盾重重。不過這是填字遊戲,要得到更多信息才能填滿真相,不是猜謎語,光猜可猜不出兇手。”

他轉身朝下,二層的人陸續出門了,齊铎看表,已經7點20分,要再快點。

這次開門的人焦棠有印象,肥胖矮小的身軀幾乎擠滿小小的門框,惡心的泔水已不在,但女人身上散發的油膩酸臭味道不比泔水好聞多少。齊铎翻看廖老頭給的住客名單,找出她的名字——李雁。

李雁一出門,上工經過的鄰居都嫌惡地觑她,繞到走廊邊,生怕沾到她的味道。李雁惡狠狠瞪回去,用命令式口吻對焦棠和齊铎說:“進來。”顯然她不習慣暴露在工友面前。

一進屋,焦棠便後悔了,難怪鄰居對她沒有好臉色,屋子裡堆滿垃圾,門窗緊閉,陰暗潮濕帶着腐爛的味道裹挾每個角落,别說住人,光站着都頭暈惡心。

最讓焦棠無法忍受的是,剛洗完濕哒哒的内衣内褲就那樣挂在垃圾堆上,貼身衣物都能如此不講究,可見這個女人是不太愛惜自己與生活。

李雁坐在戰戰巍巍的折疊椅上,擡起油乎乎的臉,快言快語:“是不是關于白昭迎的事?我早上起來就聽見你們滿樓亂跑,拉着别人問東問西。其實我說,你們都問錯人了。他們就是一群嚼舌頭的爛貨,尤其那幫賤人就喜歡湊一起說閑話,長得好看的嫉妒人家,罵人家狐狸精,長得不好看就使勁奚落。”

從她恨意自然猜到她就是那位被閑言碎語擠兌的長得不好看的人。

齊铎用了十足定力才選擇留下,勉強雲淡風輕說:“這樣看來,大姐你知道的東西一定比他們多。”

李雁橫肉抖動,哼一聲算是應下。“喝水嗎?”她端過一杯渾濁有黃色顆粒的水,齊铎優雅地擺手。

她自己呼啦呼啦喝下。焦棠覺得胃裡在翻滾,提臀縮腹忍住。

喝完,她說:“我不去上班,高血壓,請了一年假。”

齊铎笑着點頭:“身體重要。”

“所以誰沒去上班,我也一清二楚。”

兩人繼續聽下去。

“白昭迎經常請假,你知道她在樓裡幹什麼嗎?”她眯着小眼睛,獰笑:“和男人厮混。”

這種人就該刺激她才能套出點東西。焦棠故意提高聲調:“這麼說,他們也沒說錯啊。”

李雁铛地放下杯子。“錯,大錯特錯!白昭迎隻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不是四處勾搭男人。那是她正經的男朋友。”

“不是吧,見男朋友幹嘛躲躲藏藏?”焦棠繼續不信任地反問,面對不正常的人,她總是比較自在。

李雁剜她一眼,冷笑:“那個男人地位高,不想承認呗。”

齊铎:“你見過她男朋友?”

李雁對齊铎态度還好點,回答:“遠遠碰見過兩次,西裝筆挺,長得很帥,一看就是有錢人,這種人怎麼可能把白昭迎娶回去呢?每次來都偷偷摸摸,以為我見不到。”她又去找水喝,倒了倒,水壺裡的冷水也沒了,又放下。

齊铎:“那昨天出事前他也來了?”

“那倒沒有。”李雁揉一把油臉,手在腿上磨蹭:“白昭迎昨天沒請假吧。”

焦棠迷惑:“你怎麼對她動向一清二楚?”

“每次她想她小情人過來約會時候,都會在門口挂一條藍毛巾。”她得意地笑:“被我發現了。”

焦棠想,大姐你也是夠無聊的。

“反正昨天沒有挂藍毛巾。”李雁喉嚨深處咕隆咕隆,正在醞釀一口濃痰。

齊铎站不住了,禮貌道别:“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感謝你李雁同志,你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接下來有需要我們還會與你聯系。”他急不可耐地拉開門,走出去。

焦棠生怕被李雁留下,也轉身便走,直到站在門外,才朝垃圾堆裡“修煉”的女人揮手:“謝謝。”

李雁咣當一下起身,将門甩上,很明顯兩人的着急離開惹怒了她。

“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齊铎邊走邊問焦棠。

焦棠晃晃腦袋,想起什麼,便說:“可信吧。白昭迎的卧室裡确實有一條藍毛巾,幹淨的,收在塑料袋裡。白昭迎不會和李雁玩,她沒機會見到。”

意思是,李雁不可能在見不到藍毛巾,而白昭迎又不拿出來晾曬的情況下,胡亂猜測中一個顔色。

齊铎也贊同:“她不是讓白昭迎會放松警惕的熟人,所以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也沒必要撒謊。這麼解釋,邏輯就通順了。”

“恩?”

“白昭迎有固定對象,死亡透露的忄生(xing)信息就有存在的理由。或許廠裡的人知道白昭迎經常請假是去與男人約會,卻不知道對象是誰,所以傳出她勾引男人的謠言。”

焦棠吃驚齊铎反應這麼快,應道:“這是情殺?”

齊铎:“目前情況推斷,極有這個可能。”

兩人懷揣着興奮的心情,上樓去與林西、戚安彙合。此時,劉遠志來電話說,警方現場勘查的結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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